“我為何信你?”將軍面無表情,對馬明義口中的事情,也無太激烈地反應。
不愧是將軍啊,不愧能率領千軍萬馬啊,這心理素質,一看就是個做大事的人。
“這是留聲機,這是檯燈,這是西洋傳過來的時鐘。”馬明義隨意點了點身後,又撩起衣襬,掏出黑漆漆的黑管,熟練的上膛,衝著身旁的沙發就是一槍,子彈緊緊地鑲嵌在沙發內部,槍管還冒著絲絲煙氣。他動作來的太迅速,連毛不思都沒有準備,被搶響嚇的一個激靈,“這玩意可以輕而易舉地穿透你的盔甲。”
毛不思怕馬明義的舉動引起對方的敵意,忙跟在後邊補充道,“你放心,他不會傷害你,你已經死了,這玩意傷不到你的。”
馬明義內心無語,每次事情結束後,毛不思總會喋喋抱怨說他開口不留情面,可是她明明補刀補得比誰都狠。
不經意才最傷人。
馬明義抬眼,如果眼前這種能被稱之為人的話。
“我知道。”將軍面容不改,他點了點自己的頭盔,“我這裡能感覺到你說的都是真的。”
“你夫人死了。”有些話,早說晚說,總是要說的。
提到漣瑟,將軍冰冷的表情才有了鬆動,他怔了許久,才咧咧嘴角,自嘲道,“畢竟她不能長生不老。”
“她跟你死在了同日,就在你被利刃穿透心臟的那一刻。”馬明義向前兩步走,他靠近將軍,“那日,你看到的不是幻覺,是她拼盡了一切,去見了你最後一眼。”
馬明義閉上眼回憶漣瑟消散前的的瞬間,他與將軍神識相通,他能看到他所有的一切。
他看見漣瑟向他跑去。
他看見一隻箭羽扎進她的胸口。
他聽見她說:嫁給夫君,漣瑟這輩子,莫說一日,便是一炷香,一盞茶的時間,都沒有後悔過。
啪——
眼淚落在地毯上,原本傲然挺立的男人,這會兒捂著臉,眼淚就這麼從他指縫裡流出來。
“我說好要陪她去江南看看的,說好要她一輩子安穩享福的,說好要和她白頭到老的。”男人弓下身子,身上的鎧甲幻化成了青布衣衫,“可我一樣沒做到。”
他是個將軍,此生都奉獻給了沙場和邊疆,哪怕他把此外的所有感情都給漣瑟,她能得到的卻還是那麼少,那麼少。
“叫她一起走吧。”毛不思也跟著蹲下,盯著他腰間的玉牌,“那麼好的女子,別再讓她為了你,染上更多的仇恨。”
窗外的月亮那麼圓,紅的駭人。
腰間的玉牌是漣瑟自幼戴在身上的,那是她最貴重的東西,她就是那樣好的人,總想把所有最好的好東西都給他。玉牌入手溫潤,他小心翼翼地摸著,就像離開家後的每一天那樣,他輕聲開口,“漣瑟。”
鄴城立在城牆上的男人忽然沒了言語,他體內的暴戾突然平息下來,他喉嚨裡擠出細小的回應,那不是肖大帥的聲音。一個身體,兩副正在相互吞噬的力量交纏不停,其中一股突然安靜下來。
“咱們回家吧。”千百年的歲月變遷,他們那裡還有家。
那便一起共赴黃泉吧。
“夫君。”肖大帥立在城牆上,腦海中的呼喚盤旋不去,眼淚就這麼順著眼角滑下。
“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還是要娶漣瑟為妻。”
將軍話音落下,承載在這個名字上的愛恨情仇立刻消散如煙,千百種力量從四面八方衝擊而來,撞進了將軍的心裡,也撞到了周邊的花盆景栽。
馬明義被突如其來又驟然消失的力量撞得直往後仰,最後頓感身體一輕,整個人就被從劉尋的身體裡撞了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出來,以一條魂魄的身份。
“馬明義,你……”這股力量來的快,去的也快,室內頓時又只剩下了她和馬明義兩個,毛不思撐著他轟然倒下去的身體,就在眼睛落到他臉龐上的瞬間,胳膊一抖,靠在她肩上的人就這麼直直地摔向了地板
這是毛不思第一次看清劉尋的臉,和馬明義並不相同,毛不思立刻分辨出來,她猛地扭頭望向屋外,放眼之處皆漆黑,只有幾盞廊燈在閃爍著。
天,沒有亮。
這個認知讓毛不思覺得恐怖,雞皮疙瘩不停的爬向後被,她一開口,聲音幾乎帶了哭腔,“馬明義。”
☆、等他回去
“我在這呢。”馬明義伸出雙手; 他第一次認真地端看自己的靈魂,透著淺淺的青灰色; 能夠清晰地透過身體; 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