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師沒有馬上離開,他偏頭看了一眼。
君橫的左手食指上也纏了一段紅線,另外一端綁在紙人的身上,而紙人正自己站著。
明明只是一張紙,看起來卻很有靈性,它正在左右試探前進,將身上長線拉得繃直。
君橫感受著手指上的力道,不斷從各個方向扯動,拖著它進行調整。
講師遲疑片刻,抱著膝蓋在不遠處蹲下。見君橫沒有出聲趕人,於是也安心下來。
夫人走到床邊檢視艾倫的情況,她擰了一帕毛巾,細細擦拭他的額頭。
艾倫如今已經睡著了,不管她怎麼動作都沒有反應,如果不是還有呼吸,她都要以為他已經不在了。
她太害怕了,她無法承受失去艾倫的痛苦。看旁邊小雞都是一副忐忑的樣子,心底更加不安。內心掙扎許久,最後說道:“魔法師大人,不然還是算了吧?我想主城的聖光魔法師或許會有更好的辦法。”
“都到了這地步了哪有回頭的道理!臨門一腳你就讓我踹了吧。”君橫回頭說,“我已經幫他的紅線轉到紙人身上了,現在就順著紅線上殘留的痕跡追查,對面搶不走他。你放心好了,總不會變得更糟的。”
夫人問:“艾倫變成亡靈了嗎?”
“還沒有呢,不要慌。”君橫說,“而且就這樣放著不管的話,他連普通的亡靈都做不成。”
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她強烈呼籲鬼有保留魂魄完整的權力!
君橫一面說著,一面牽動紙人進行走動。
越靠近丟失魂魄所在的位置,紙人受到的感應就越強烈。
君橫再次勾動手指,感覺指節間一陣勒疼,說道:“哦,應該差不多了。”
她將水盆擺到身前,又把蠟燭擺在旁邊,好讓自己能看清楚。
小雞跟講師對視一眼,小心爬過來。三人一起將頭湊在水盆上。
這黑暗的房間,守在床邊的婦人只能依靠隱隱從窗簾外透過來的光視物,並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君橫的右手,一下下在盆壁上敲著。富有節奏的清脆聲音不斷迴盪在房間裡,水面漾起一層層漣漪。
講師微微皺起眉毛,左右換了兩個方向。
什麼都沒看見,只有他們自己的臉。
小雞搖了搖頭。
它當然也是什麼都沒看見。
它甩了甩腦袋,小雞伸出自己的翅膀去接,結果晚了一步。講師也是一嚇,兩人一起憋氣地對著那根毛猛吹。
君橫手一抬,擋在上方,示意他們別動。
黃毛就那麼飄飄然落到了盆裡。
“好黑啊……”君橫眯著眼睛說,“我看見了一個黑色的十字架。”
講師跟晉江再次定睛去看。
只有小雞的一根黃毛!別的什麼都沒有!
這當然不是誰都能看見的。就算圓光術對術者要求不高,每個人看見的東西也不一樣。
君橫盤腿過去,扯過水盆旁邊的紙人,然後食指抵住它的頭,將它往下一按,同時繼續盯住水面。
水中畫面向下偏移,君橫又按著左右轉了一圈。
那是一個漆黑的房間,地面上積了一層灰塵,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打掃過了。地上拖著一條生鏽的鐵鏈,從十字架上掛下來的。
房間很空曠,沒有多餘的雜物。
現在明明是白天,裡面卻很黑。在牆上掃了一遍,沒有看見窗戶,那應該是一座地下室。
君橫將她看見的景象都描述下來,可這些都不是什麼建樹性的資訊。
講師分辨不出那是什麼地方:“能不能再具體一點?”
“太黑了。”君橫說,“連光都沒有,能看見輪廓就不錯了。”
她又壓著紙人,幾乎將它的頭都按到地上。
“地面似乎有畫。牆面上好像也有。”君橫揉了揉眼睛,眼部肌肉有一陣抽動。她說道:“哦不對,那應該不是畫,是你們的魔法陣。”
小雞搜尋著它在這邊的情報:“魔法陣畫在牆上?為什麼?沒有必要吧?應該是禁錮的魔法嗎?十字架……是用於刑罰的十字架嗎?還建在地下室裡,這是秘密私刑吧?”
講師低了下頭,神色有些詭異。只是這時候沒人在看他。
“看不見了是嗎?”講師說,“那就算了吧。”
君橫哪能放棄,這可是她第一次替人招魂,第一次失去不再來,就沒有半途而廢,砸自己招牌的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