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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動作很輕,鳳朝九說她:“還這麼喜歡哭鼻子。”
沈銀桑怔了一下,傻傻地對上他的眼,許久,才猛地起身,退後了幾步。
鳳朝九也不惱,攤攤手,躺回去。
“藥呢?擦了嗎?”沈銀桑問。
鳳朝九回答得理所當然:“沒有,不想擦。”
“那我喚下人來。”
賭氣似的,他偏生與她對著幹:“我不喜歡別人看我的身體。”抬抬眸子,有些無賴,“你幫我。”
沈銀桑惱,紅著臉:“我、我怎能看你的身體。”
鳳朝九一本正經:“又不是沒看過。”
沈銀桑可是正經的大家閨秀,哪裡有鳳朝九這般刀槍不入的臉皮。
“你”她又羞又惱,轉身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又折回來,皺著眉叮囑,“要擦藥,不要任性。”
說罷,她走了,沒有再回來,鳳朝九想,許是他惹惱她了,確實,她是看過,被他逼的。
那時候,她剜了守宮砂,被遣送進了冷宮,刀口很深,狠狠一刀,甚至剔了骨,血流不止。
因為是帝君的棄妃,是右相府的棄子,她因傷口高熱不退,卻沒有一人管她死活,他趕到時,她幾乎病得神志不清。
他吼她:“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傷害你自己?”
她沒有力氣回答,躺在榻上,不過幾日未見,骨瘦如柴。
“沈銀桑!”他跪到她床榻前,用力抓著她的衣領,理智全無,“你只要搖一下頭,即便是眾叛親離受盡天下人唾罵,我也會帶你走,顛沛流離也好,亡命天涯也好,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就算你不願意跟我走,就算你捨不得沈家被牽累,我跟我說,你跟我說啊!”
眼角,滾燙滾燙的眼淚流下來,他突然笑了,鬆手,死死地盯著她,一件一件地解下自己的衣裳,當著她的面,將自己全部**,眸光,熱得灼人:“你不是要毀了自己的名節嗎?你不是要留下嗎?好,我成全你。”
他衝她咆哮,“沈銀桑,老子的命都可以給你,給你利用我的身體有又怎樣?你既然名節都不要了,給了我又怎麼樣?為什麼要作踐自己折騰出一身傷!為什麼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她沉默了很久,抬手:“啪!”
用盡了力氣,打在他臉上,她揚著頭,死死咬著牙,平日愛哭的女子,卻一滴眼淚也不流。
“我為什麼作踐自己,你不知道嗎?”
“我怕什麼,你不知道嗎?”
她抬手,一下一下打在他臉上,對他歇斯底里地喊:“我怕你怡親王三個字被寫進後宮的穢亂史,怕你被天下臣民詬罵,怕百年之後你鳳家子孫戳你的脊樑骨踐踏你墳頭。”
打夠了,她像抽空了力氣,倒在床上,一句話都不再說,轉過身去,不肯再看他一眼。
“聽話,把藥吃了。”
只說了這一句話,一件一件將衣服穿好,他轉身走出去,在她門外守了一夜,流了一夜的眼淚。
這一輩子的眼淚,都為這個女子流乾了。
鳳朝九躺在床榻上,睜著眼,還是有些酸澀,對門外道:“派人跟著她,別讓她落了單。”
萬管事回道:“老奴省得。”
是夜,酉時已過,城西河畔船泊三兩,燈火闌珊,倩影映湖,獨立橋頭,
素綢走來,遞上禦寒的衣裳,道:“小姐,已經過酉時了。”
蘇暮詞斂眸,望湖中盪開的漣漪,眼底,微微染涼:“素綢,你說他為什麼不來?”
“素綢愚笨。”
“再等等吧,等到月兒出來。”她裹緊衣裳,抬頭望遠處星子,昏昏暗暗的影。
霧籠雲層,雲籠月,夜長漫漫空折枝。夜風秋寒來,三兩點星,佳人,空守橋頭。
嘎吱
紙窗被吹開了一條縫,燭火一搖,未滅,信封染了火星,木蘭香暈染開。
這信,是蕭景姒問華支討來的。
紫湘困頓:“主子,您在做什麼?”怎生像在
蕭景姒笑:“我好像在毀屍滅跡。”木蘭香的宣旨被燃成了一團灰燼,她笑笑,擦了擦手,“我也不知道我在作何。”
信上說,酉時,城西河畔,蘇暮詞留。
蕭景姒輕嘆了一聲,不知為何,竟做起了這般不磊落的行經,截人信箋,還毀了個乾乾淨淨,確實,失了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