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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文昊自回來起就好似變了一個人,再沒有往日的玩世不恭,成天不是在錢莊打理便是窩在房中,對府上的事也上心了許多,只是不曉得為什麼,卻很少來看我。我身子沒好利索,自然也甚少過去找他,算起來,已經大半月沒見著人了,直到昨日飯後散步路過沁梅園瞧見他在院中飲酒才去坐了一坐。

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文昊垂著頭問我:“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我茫然了一會兒,沒說話。

他苦笑一聲,提著酒壺站起來:“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腳步踉蹌間扶上株白梅,手上一壓,滿枝的繁花便簌簌地往下落。

我說:“你知道什麼?”

他卻沒有答我。半晌,仰頭灌了口酒:“倘若知道會有這樣一天,從他出現的那日起,我便該將你還給他的。”

殘陽下的雪梅,好似連花瓣都是紅的。

文昊背對著我續道:“蘊華回帝都的前幾日,我們談了一夜。他說,七年了,從未像現在這樣開心。此去帝都只要博個見得了光的身份,便能娶你,讓你過想要的生活,從此你便可以做回自己,再不用扮演別人。”

胸口處突然猛地一痛,我勉強擠出個笑:“這些都已經過去了。”

花瓣飄落在他髮間,被風一吹,又飛出去好遠。

文昊聲音沙啞:“可我不僅沒能保護好你,還在衝動之下傷了十三公主。倘若我當時能再理智一些,或許,”他痛苦地抱住腦袋:“或許蘊華他”

蘊華他蘊華他怎麼了呢?突然就好怕他說出後頭那一句,急忙將他打斷:“這不是你的錯。”不相信他的那個人,是我。

他重重坐在地上,幽幽的嗓音似在自言自語:“這些時日來,我一直在害怕,我怕你想起來,倘若你想起來,會是怎樣的心情呢?”他凝視著手中的酒壺,默了一陣,又道:“那日在帝都的大牢裡,我曾這樣問過他,‘如若她有一天想起來了呢?你要她怎麼辦?’他說,”文昊緊皺著眉,又灌了口酒:“那就永遠都不要讓她想起來。”

鼻子驀地一酸,眼淚便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與我最後的交集便是這句:“永遠都不要讓她想起來。”

我無法想象蘊華是怎樣絕望地說出這句話,但我想,我知道他為什麼這樣說。

後來,我去了清雅苑。

原以為推開門的一剎那還能再聞到淡淡的青草氣,入眼處卻盡是薄薄的積塵,嗆得人想落淚。窗邊的桌案上,幾張宣紙被吹得捲起來,發出細碎的嘩嘩聲,極容易就引得人注意。我將它們一一攤開,墨筆逶迤之下的女子舉著磨錠神情呆訥,那是我的人像圖。

彷彿還能想起當時的模樣。蘊華右手提著狼毫,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若覺得有意思,那就再磨一陣罷,我正好替你作幅人像。”

如今一切都結束了。人去樓空,連熟悉的氣味都消散得一絲不剩。

終究還是要走下去,每個人都是這樣走下去。那些隱隱的遺憾隱隱的傷,只要封存在落滿積塵的角落,不輕易去想,便假裝可以忘。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出版方是跟我說不能再更了,但我還是想更。

沒有你們的陪伴,好寂寞的說。

☆、第三十五章

那之後,過了近半年。

春蠶作繭成蛹,封閉著終結了生命,夏蟬破殼而出,鳴得聲嘶力竭。隨著朝氣蓬勃的夏日到來,府上終於迎來了半年來第一件喜事。

司琴要嫁人了。

夫家是個老實人,姓朱,在酒樓當廚子,家中有四間瓦房,兩個妹妹。嫁過去雖說不比大戶人家過得清閒,卻也不至於缺衣少食,風餐露宿。過日子還是不錯的。

朱貴帶著聘禮來提親那日,我原本還擔心司琴會因放不下文昊而拒絕,提起這事兒也是頗委婉,不想將將說出“你今年有十七了罷?”這句,她便開門見山地問我:“今日是不是有人來給我提親?”我琢磨著她既然已曉得這事兒,便乾脆直了腸子:“那你心裡是如何想的?”

司琴點了點頭:“我願意嫁的。”

這當真是出人意外。我詫道:“你可是當真考慮好了?”

她撥弄著手中的扇子,緩緩道:“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算用一輩子的時間也等不來,倘若執意要等,便是執念,若是放下,便是給自己一條活路,有的人明曉得這是執念,卻不願放下,這是作繭自縛。”司琴頓了頓,看了會兒屋簷下的影子:“其實也有可能是我喜歡得沒他那麼深,所以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