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不過一死,你既然敢孤身追到這裡,就應該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啊!”艾瑪爾有些奇怪這個英俊的帝國軍將領前後性情的巨大反差。在曠無人跡的沙漠中,任何一種生命都讓人覺著有說不出的親切,哪怕他是不共戴天的死敵。何況這個精通塞姆語的大西帝國年輕將領,明顯與別的帝國軍人不同。他在戰敗者面前沒有居高臨下盛氣凌人,對塞姆人也不像其他大西人那樣充滿本能的歧視和憎惡。所以在相對默然片刻後,艾瑪爾終於忍不住好奇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我不怕死!”帕拉思惱怒地擺擺頭,“我只是不甘心自己的使命就這樣半途而廢!”
“想不到你還是個盡心盡責的帝國軍人!”艾瑪爾輕蔑地撇撇嘴,“可惜就是因為有太多像你這樣惟命是從、嗜血好殺的帝國軍人,我的族人才遭到滅頂之災,就只為你的帝國像強盜一樣要搶劫我們的神器。”
“我並不是為大西帝國效命。”帕拉思目光幽遠地望著天邊,眼裡泛起一絲眷戀,好像那裡才有他的親人。半晌他才收回目光,對艾瑪爾聳聳肩:“我對你族人的遭遇表示同情。”
帕拉思嘴裡雖在說同情,臉上卻毫無愧疚的表情,這激怒了艾瑪爾,她眼裡閃出憤怒的光芒,逼視著這個與眾不同的帝國將領,“同情?你們毀了塞姆族的聖地黑風城,殺戮我無數手無寸鐵的婦孺,把流血和戰爭強加給我們。我無數族人的鮮血和生命,以及整個塞姆族的巨大災難,就僅僅博得你一個‘同情’?”
“我不是這個意思,”帕拉思有些尷尬,很想辯解說這一切跟自己無關,不過他知道就算這話能騙過別人,也騙不過自己。在帝國元老院的軍事會議上,正是自己竭力說服了眾元老和葉賽亞王太后,一力促成了這次西征。
“那你是什麼意思?”艾瑪爾瞪著帕拉思不依不饒地追問,心中的憤怒使她恨不得把面前這個仇敵撕成碎片,如果法力足夠強大,她真想這樣做。
帕拉思猶豫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艾瑪爾這個世界的真相。在西征開始前,他並沒有把這個世界的戰爭和殺戮當回事,但真正接觸這些沉溺其中的角色,他才知道他們有著和現實世界一樣的感情,殺戮和戰爭對他們來說依然是一種巨大的傷害。即便是自己,也被戰爭那血淋淋的場面和帝國軍的殘暴震撼,它甚至勾起了自己靈魂深處那痛苦的童年記憶。所以帕拉思尤其理解艾瑪爾的感受。猶豫再三,他終於決定說出這個世界的秘密,不管對方能否理解,也不管能否幫她從悲痛中解脫出來。
“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解釋,”帕拉思逐字逐句地比劃著說,許多現代名詞在古語中完全找不到代替,只能儘量用相近的意思來說明。“我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我是帶著神聖的使命來到這裡,為完成這樁使命,我必須要先取得‘黑圖騰’。為了這個目的我不惜藉助大西帝國的軍隊,更不懼艱險追入科羅拉大沙漠。這個使命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為了它我不惜一切代價,我這樣說不知你是否能明白?”
艾瑪爾詫異地盯著帕拉思,剛開始還以為對方是因為被困在這死寂的沙漠太久,精神開始要崩潰了。不過一看對方那清澈的眼神,就知道他神智非常正常、清醒。直覺告訴她,對方是一個意志異常堅定,自制力非常強的鐵人,在黑巫術中被稱為心智不受任何術法控制和影響的“自信人”,這種人在任何挫折和打擊面前,在任何惡劣的環境下,意志都決不會崩潰。雖然與對方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但艾瑪爾也看出他是個值得信賴的對手,不會用謊言欺騙自己。這樣一來艾瑪爾就有些無所適從了,是該相信他的話,還是該相信自己的理智?
“你是在說自己是神靈?”艾瑪爾終於露出一絲嘲笑,人總是首先選擇相信自己。“你在告訴我你來自天界?是神的使者?殺戮我的族人、搶劫‘黑圖騰’是神靈的意志?我們應該乖乖把‘黑圖騰’獻給你,不應該有絲毫違抗?因為反抗,流血和死亡是我們咎由自取?”
“沒有神靈也沒有天界!”帕拉思懊惱地把手中的細沙灑出老遠,這才發覺要給一個滿腦子神靈、天界的愚人講清楚另一個世界,難度是不可想象的大。不過他不會輕易放棄,稍稍在頭腦中理了理思路後,他又平靜地接著說,“其實你也來自那個世界,只是你完全不記得真正的自己。你在這個世界誕生、成長最後死亡,都不過是一場遊戲。這原本是一個虛擬的世界,你來這兒的目的就只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一次旅行,享受一次全新的生命體驗。”
艾瑪爾收起嘲笑,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沉吟片刻後點頭說:“我們的神聖典籍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