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階梯上,一個佝僂的背影,撥弄手中琴絃!樂器只露出了尖細的頭,四個瘦保齡球般的絃軸倒插在頭部同側,供調節弦鬆緊所用。
雯帝翻身下狼,邁步走向白髮蒼蒼的背影,沐浴音樂中的他,這一刻,似乎行走在另外空間中,身邊一切都快了起來,奔跑中的孩子們拖出虛白幻影,他的感知在擴大,大到維樂城容納不下,向著丘陵山林溢去,湧向無邊際的雲端,看那雲生雲滅,起伏跌宕,一波接著一波由地平線翻滾而來,冬日在雲端向西山移動,由明亮化為橘黃,再點燃那山間雲霧,燒盡這天地間最後的溫度遠山墨藍,似有低語在呼喚,不疾不徐雯帝全身心的放鬆著,徹底的,由裡至外,在這段時間裡,他忘了自己前世今生,忘了所有彷徨與不安。他只是靜靜地坐在樂者的身邊,微閉著自己雙眼,感受雲舒雲卷,天地由晝轉夜的所有光影變幻,感受那回到母親懷中的安然與無憂無慮。
直到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暮色中。
雯帝悠然醒來,卻見一張好奇的圓臉斜在眼前,雯帝還沒做出反應,這臉的主人卻嚇得後跳,是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他拉扁自己嘴角,吐出紅紅舌頭,向雯帝了個鬼臉,再壯著膽子用剛出口中掏出,溼溼的指尖輕戳血狂,在青色大狼吡牙列嘴恐嚇中,尖叫著跑開了。
“呵呵。”耳旁傳來長者慈祥地笑聲,雯帝轉過頭,首先入眼的是橫在地上的樂器,形似琵琶,骨瘦版本的琵琶,一個小葫蘆頭上插了根木條,木條頂端單側倒掛著四個瘦保齡球。然後是手裡拿著大大面包的老人,老人歡笑著,臉上皺紋擠作一團,掉了一半的門牙絲絲漏風。
這麵包是那個淘氣小子送來的吧!雯帝如是想著,不知怎的,心中升起溫馨的感覺。
“小夥子,醒了嗎?要來一口不?布瑞德家的包面要是維樂城中一絕,又松又軟,連我這個沒牙的老傢伙也能咬得動哦。”
摸摸自己下凹的肚子,雯帝欣然接受了老者的饋贈,一大半金黃的麵包,入口雖有些粗糙,咀嚼後也堅硬的纖維殘留,並不如老者所形容的鬆軟,但對十幾年只吃水果與肉食的雯帝而言,已是非凡體驗,那是再臨人世的回味。
血狂好奇探過頭來,伸出腥紅長舌欲添,雯帝敢忙抱著麵包,側過身子。同時掏出揹包裡的肉乾,打發開滿臉不滿的大狼。惹得老者爽朗大笑。
飛快塞下面包,又學著老者模樣,下到水池邊,捧起冰涼痛飲,水流在口中捲動,帶出麵包的回甜,別是番美味。
做完這一切,雯帝才猛得驚覺,自己在危險的地方失神整個下午,與位陌生人相伴,毫無戒心地共進晚餐。
“小夥子,天馬上就黑了,你還不回家嗎?”老者關切的話音響起,雯帝心頭衡量,若老者要傷害他,又怎會放過那失神的半天,又何必做說那違心之言,便如實答道,“我不是這城裡人。”
“哦,那你有住處嗎?”
“暫時還沒找到落腳之地。”
“哈哈,老頭家還有空床,你要不是嫌棄,今晚就睡老頭子那吧!我也不會收你半分錢的,不過作為回報,你要陪我這個孤寡老頭兒說說話。”
“那那就打擾您了。”
老者的小木屋離曬穀場有段距離,四周也沒鄰居,屋內除了一張靠窗的書桌,兩張床並無常物,難怪老者回到屋時,對門沒上鎖表示非常蛋定。再是蹩腳的小賊也不會看上這些陳舊破爛的古物。
血狂衝進屋裡,四處嗅嗅,然後追著自己尾巴原地轉幾個圈,在沒有被辱的空床上,捲成團躺下,任雯帝百般踹弄也紋絲不動。
“嘿嘿”雯帝撈撈後腦芍,“讓您見笑了,它這是在耍小脾氣呢,氣我沒給它吃麵包。”說著狠狠一股屁坐在大狼身上,“坐死你,小氣狼。”
“哈哈,你們感情真好。”
“人怎麼可能跟狼感情好啊。”雯帝跳起辯解,“要好也得跟小美眉好。”
“美眉?”
“有首歌這麼唱來著:你是我的妹妹,多美麗的妹妹,你是我的寶貝。”也不知怎麼回事,與老者呆在一起,雯帝心情特別輕鬆,前世方大同的一首《妹妹》湧上心頭,他便以自己不全的五音,哼唱出來。
這是他異界十幾年人生中從未發生過的!
“哈哈,你真是個壞小子。”
“哼哼,您就不怕我這壞小子對你圖謀不軌。要知道,我們可是陌生人哦。”雯帝終於逮到機會把心中疑問提了出來。
老者臉色一正,“一個能聽懂音樂,併為之沉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