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部分

額上的溫度越發高了。城七不由地開始著急。再這麼下去可不要越來越嚴重了。

他在房裡躑躅半晌,來回踱步直到他自己心裡頭都開始變得煩悶,終於咬咬牙,跑向了嬿婉的屋子。

當不明所以的嬿婉被城七拖到屋子裡時,甫一看見渾身溼透昏迷不醒的縵舞,立即明白過來,這丫頭必然是淋了雨,煩悶未有消除,卻是把自己的身子骨給折騰壞了。

嬿婉把城七推出了門外,城七不解:“你這是做什麼?”

嬿婉橫他一眼:“我這不是要給舞兒換衣服麼,總不能讓她就這麼一直穿著那身溼衣服吧,本來沒病也得捂出病來了。”

被嬿婉說得面上過不去,城七在不言語,悻悻推了出去。

隔著門,城七的憂慮傳達不進去,縵舞的情況也不得而知,這讓他的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即便在她的眼裡從未有他,即便對她而言他永遠只是“師兄”,他認了。只要她能平安,他便不再多有奢求。

不時,房門忽然開啟,嬿婉擦著額上的汗走了出來。其實縵舞並不重,說她弱不禁風也不為過,只是陷入昏迷的人總會讓人覺得死沉死沉,這不就是,嬿婉給她換下溼衣服,再換上一身乾淨的,費了好大的勁兒。

她側開身給城七讓了條道兒,“進去看看吧,這丫頭燒得不輕,你先照顧著,我去找大夫來。”

“恩。”城七沉聲應道。

有些事總是難免,無論如何躲避,終究狹路相逢。

就好像城七,看著輕寒同大夫一道踏進屋子,又能說什麼呢?他承認,他的內心是自私的,即便縵舞燒成了這個樣子,他還是不願告知輕寒。

倘若縵舞能夠將他視作值得依靠的男子,是否便不會再只是“師兄”這般簡單?

大夫留下幾句話和藥方就匆匆離開。

——縵舞姑娘本就身子虛,今日心火漸旺,偏偏未得好生調養,勞累過度,再加上淋了雨,長期在體內積壓的病症統統爆發了出來,所以才燒得這麼嚴重。

——一個好端端的姑娘家,怎麼也不知道愛惜自個兒的身子呢。

——看這縵舞姑娘,身上該是帶著兒時的傷病的,雖說面兒上確實已經痊癒,可仍是存著後遺症,要不悉心調理,恐怕總有一天是要出事的。

——縵舞姑娘歲數不大,可心火著實旺,恐怕是平日裡操心的事情過多了,她這身子,不宜操勞過度。

——哎,怎麼說呢,依老朽所見,縵舞姑娘習武本就是個天大的錯誤。

床頭,桌邊,門口,三人各懷心事,或顰眉憂悒,或焦慮難安,或面無波瀾。

輕寒坐在桌邊,舉起手中茶盞輕抿一口,放到唇邊才驚覺盞中早已空空如也。就變從容如他,也有如今這般不淡定的時候麼。他苦笑這放下茶杯,轉過頭望向床上躺著的少女。

是否果真如大夫所說,自己這十年來所作的,歸根結底是在害她。

他有些懊惱,不得不承認確實是他的疏忽,忽略了縵舞的狀況。這幾日她每日每夜地給自己煎藥,照顧自己,本以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在這一刻才突然明白過來,自以為是的那人,一直都是自己。

只是,他當真沒有料到,十年前的那次意外,會對縵舞造成如此之大的影響。

她的腕子,她的身子骨,似乎都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而自己,過了這麼多年都為曾關心留意。

沉默,在這師徒三人之間無止境地蔓延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昏睡中縵舞的囈語將這幾人從失神之中喚醒。

《凌煙亂》蘇窨 ˇ往事恍入夢ˇ

幻夢之中,似實似虛,時間空間均不可考,縵舞只覺自己飄飄然到了一處熟悉卻又想不起來的地方,幾張面孔從眼前一一閃過,全然都是陌生人的樣子,卻叫她看得一陣揪心難忍。

時光錯亂場景變換,這一回縵舞覺得自己的左手手腕隱隱發脹,抬眼看去,竟被一條粗重鐵鏈拴於窗框。

耳邊竟是漫無邊際的哭喊、哀嚎,在她的眼前,一雙年輕夫婦相繼慘死於一群黑衣人之手,臨死前,他們含淚的不甘的眼,直直望向她,她只覺得胸腔恍要撕裂的疼痛。

房裡散亂地分佈著不少人,除了手持刀劍奮力廝殺,可那幾個黑衣人顯然技藝更甚,並且仗著人多勢眾,毫不費力就將其餘人等砍到在地。

放眼望去,滿地刺目腥紅,空氣中彌散開的血腥味,足以讓她乾嘔數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