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慣了他陰沉的表情,嚴鳳雅心頭一時畏懼,差一點想打退堂鼓,可是很快,他想起江小樓所說的話。機會只有一次,能否把握就要看他的了,梁慶為人冷酷無情,多疑陰冷,自己在他手底下辦事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差池,卻還經常被他責罵,壓根就沒有絲毫的地位,這樣下去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頭?他絕不能就這樣庸庸碌碌!思及此,他面若寒潭:“大人,我說你病得很重,該好好歇息,現在回府,恐怕不智!”
梁慶聽到這話,信手將旁邊桌案上的茶杯向嚴鳳雅的面上砸去,頓時鮮血四濺,嚴鳳雅不避不讓,額頭硬生生被砸了個血窟窿。
梁慶的聲音裡帶著暴怒:“好啊,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敢這樣和我說話!”
“屬下是為你著想!大人,你現在病情加重,神志不清,根本沒辦法分辨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我已經請了最好的大夫替你診治,從無半點伺候不周到的地方。你現在離開京兆尹衙門,將會帶來極大的害處。一則大夫說過你的病不能見風不能見光,對你康復不利。二則驚擾了夫人,恐怕嚇壞了她。三則事情傳揚出去,屬下可就保不住你了!”嚴鳳雅捂住額頭的傷口,眼神陰冷地瞪著對方,面孔平靜得叫人害怕,有一種風雨欲來之勢。
“滿口胡言!”梁慶陰沉冷笑,“要在哪裡養病都是我自己的事,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幹涉我?”他是何等精明之人,雖然這兩日頭腦有些混混沌沌,卻很快想到了關鍵之處,細一思索,不由面色大變:“嚴鳳雅,你到底搞什麼名堂,這是想要限制我的自由麼?你這是以下犯上!”
梁慶這四個字一出口,嚴鳳雅原本搖擺不定的心立刻定了。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別想著給自己留下什麼後路。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梁慶的性命現在已經捏在了自己的手心裡,如果放過這個大好時機,只會被梁慶處理掉!他的瞳孔似已收縮,面上卻全無表情,微笑道:“大人何必生氣,我一切都是為你著想。”
梁慶一把推開他,快速向外走去,卻沒想到剛跨出門檻,就看到了院子裡三十餘名腰上跨刀的衙役,頓時轉過身來,眯起眼睛盯著嚴鳳雅:“你真的要造反?”
嚴鳳雅的面上帶著微笑,眼底卻透出犀利的陰冷光芒,他看著對方,慢慢地道:“梁大人,我已經說過很多遍,在你的身體痊癒之前,哪裡也不能去!”
梁慶突然哈哈大笑,那笑聲仿若夜梟,讓人心生寒意。
“好!嚴鳳雅,你果然是好本事!倘若不是我把你從渣滓堆裡頭拎出來,你現在也就是一坨爛泥!現在學了點本事,就敢調轉槍頭對付我!我對其他人都不信任,唯獨相信了你這個狗東西,這才陰溝裡翻船!好!”梁慶聲音裡透出一種陰森。
嚴鳳雅心頭一顫,迅速下定了決心。原本他還想要暫且留著梁慶,看事情發展再作決定,可看現在的局面,如果自己不斬草除根,只怕會招來殺身之禍。
受害常常是因為對人沒有仔細的察驗,遭受禍患則是由於對人心慈手軟,這些都是梁慶教導他的,現在已經到了學以致用的時候了!他一揮手,揚聲道:“來人,梁大人病得神志不清要逃出去,還不快把他抓住!”
不由分說,原本等在院子裡的數名衙役都衝了上來,他們一把抓住梁慶,三下五除二就將他綁得嚴嚴實實。他拼命掙扎,被衙役按住了。
梁慶咬牙切齒,呸地一口唾沫啐到嚴鳳雅臉上:“你竟然敢教唆著他們一起反我,好,看我將來怎麼收拾你們!”
原本綁著梁慶的衙役一時有些害怕,卻聽見嚴鳳雅高聲道:“梁大人的病傳染性極強,大家一定要謹慎小心,千萬不要放了他出去,若是禍害了別人,陛下怪罪下來,到時候咱們大家都得一起死!”
傳染病?
什麼傳染病?!
梁慶面色變得鐵青,扭頭一看,這才發現那些人的面上都蒙著白布,看自己的眼神,恐懼中帶著嫌惡。他被激得火冒三丈,對著嚴鳳雅破口大罵:“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什麼傳染病,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狠毒小人!可嘆我一世精明,竟然看不透你的狼子野心!當年你一無所有,若非我有愛才之心收容了你,替你謀取官職,你現在算個屁!不錯,我是經常呵斥你,但沒有我你怎麼會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居然這樣對待自己的恩人,簡直是卑劣至極,無恥之尤!誣陷我有傳染病,什麼病?我只是酒疹,什麼病也沒有!”
梁慶這裡說得大汗淋漓、聲嘶力竭,面上的紅斑更加駭人,旁邊人連忙低下頭,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