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嫂子憨厚地一笑,說:“媽,我那手比腳丫子還笨。這往後有咱妹子了,叫她給你多做幾雙這樣俊氣的花鞋,你沒事就穿上去找村裡那些個老太太炫耀去,叫她們也眼饞眼饞。”
“自己拙貨一個,說的倒輕巧,你妹子千針萬線的容易嗎?”
孫家老三也在部隊上,孫家老四聽說在當地鎮上教書,就剩下孫老二跟兩個老人住在一起。孫二嫂子厚道老實,手勤腳快,總是笑眯眯的。
馮玉姜真是羨慕孫老太和孫二嫂子這樣的婆媳關係,娘兒們說話拉呱很親熱,還會開開這樣無傷大雅的玩笑。想想自己家裡那位婆婆,她忍不住就想嘆氣!
孫老太試過了鞋子,一連串地吩咐家人。
“老二家的,把咱家那包子鍋找出來,正好昨天發了面,去窖子裡扒兩個蘿蔔,今天給你妹子煎包子吃。”
轉身又叫孫子:“大亮二亮,去找你爺爺來家,跟他說姑姑給他送鞋來了。”
接著吩咐兒子:“老二,去後河裡把蝦籠子收來,晚上燉小魚。那什麼,再去園裡弄點蔥和芫荽。”
看著一家子被她支使的亂轉,馮玉姜連忙說:“媽,我是你自家閨女,做什麼這麼麻煩!”
“麻煩什麼!現在農閒,他們閒著也是閒著!”
孫老頭被兩個孫子拉了回來,試了鞋,說了句:“這閨女有心,正合適。”便進了堂屋,不大一會子拿著點燃的菸斗出來,說:
“你們娘倆多嘮一會子,我再去殺他兩盤。吃飯叫我。”
馮玉姜連忙答應著,孫老太卻瞪了瞪眼睛,抱怨道:“一天到晚殺兩盤,有本事你別來家吃飯。”一轉臉,拉著馮玉姜坐下,端詳了她半天,問道:
“回去他姐夫沒給你氣受吧?”
“沒。”
“沒就好。兩口子過日子,你忍忍我讓讓,家和萬事興不是?”孫老太說,“你當天只說在家裡惹了氣,到底怎麼回事也不肯多說,問急了就哭,我就琢磨著肯定不光是兩口子拌嘴那麼簡單。你跟我說,到底因為什麼惹氣離的家?”
馮玉姜猶豫了一會子,看著孫老太關切地表情,忍不住開始跟孫老太訴苦。時過境遷,她說起那些鬧心的事情,也平靜多了。孫老太聽了,沉默半晌,說:
“你婆婆,不是個好的。不過話反過來說,為個女人家,自己首先要過得硬氣,才能不叫旁人下眼輕看,你看看我,這大半輩子了,幹什麼都是硬硬氣氣的一個人。那時候我婆婆小姑子虐待我,我吃虧捱打也要跟她們講理。”
孫老太唏噓半天,又說:“有些事吧,像是男人在外頭胡咧咧的破事,該管你就得管。由著那野女人沒有邊沿的。”
馮玉姜說:“自家男人不著調,怨旁人做什麼!”
孫老太發氣:“母狗不調腚,公狗幹呲牙。不要臉的女人野女人巴到你家裡頭去了,你不會一頓巴掌扇死她?”
孫老太這話說的太糙,馮玉姜臉都有些發熱了。
“話糙理不糙。我看你是個軟性子,自己不硬氣,人家還不給你氣受?”
馮玉姜回味一下,總覺得乾媽氣呼呼的態度好像是有緣由的,難不成孫老頭年輕時也有什麼插曲?當然,她不可能問出口。
孫老太家的油煎包是用發麵做的,包著蘿蔔和肉的餡兒,放在淺淺的平底鍋裡一煎,溜上油,底下煎的焦黃香脆,上頭白胖暄軟,筷子夾起來油汪汪,香噴噴,油香,面香,加上包子餡的菜香,香味就像長了小勾子似的,勾住人的食慾,誘人極了。
“嚐嚐,我年輕時在縣城賣了二三十年的油煎包,不是誇嘴,咱家的油煎包相當好吃。”
油煎包子馮玉姜前世當然是吃過的,自己也動手做過,那是後半輩子日子好過了。這年月,這樣的油煎包,對於吃慣了地瓜秧鹹菜的她來說,簡直是山珍海味了。她咬了一口,不住的點頭。
“好吃。媽,包了這些子肉,放了這些子油,就是地瓜面窩窩,也肯定好吃。”
她心裡知道,孫老太家境好一些,但這油煎包,也還是特意為她做的。她吃著包子,心裡忽然一動,這東西,在他們那兒還沒見有人賣。現在不比前些年,現在小生意小買賣允許了,要是她弄一個攤子去鎮上煎包子賣,肯定能行。
她吃著包子,做著打算,嘴裡便跟孫老太說了。
“媽,你教我做這個包子吧!我現在三個孩子等著花錢,我想做點小生意。”
孫老太一口就答應了。
“做這個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