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真的愛上我了?”
“臭美吧你!”我估計雙頰燒紅,被他露骨的話弄得羞愧至極。“你真是不害臊!”
“哈哈哈哈——”他一陣仰天長笑,那麼自在,那麼爽朗。我一時訝了。
“你不跑?”他倒抽了口氣,像是從肺裡吐出來的聲音。我一賭氣,“不跑。沒必要。”
“下山,走。”他試圖再度起身,我盯著他搖搖晃晃地起來,手還在扶著樹杆。鬆開手後,他搖得更厲害了,腳似乎還在打擺子。我猜他走不了,果然。
“你也走不了。”我有些落井下石般的笑,“該想辦法的是你。我會丟下你,讓你被蚊子叮咬,被蟲子吃掉。而我繼續藏匿在這山林裡。直到我想出來。”
“你好狠呀。你打算做野人?你真是倔強的姑娘。”
“那是我的事,而我不打算告訴你。”我頗有感覺佔了上風,輕微的手臂的傷並不讓我再覺得生疼。他自嘲地說,“把我想得被蟲子吃掉,夠狠的了吧。那現在,我們可以和解了麼。”
“美得你。你想下山自己想辦法。”我可沒那麼容易妥協。更不會幫助他,這是他自找的。
“還有十個小時才會天亮。”他掏出手機,那塊亮亮的光芒照得我的眼睛一下子黑了一片。“你真的打算這樣呆下去?”
“我曾經呆過。”
“就上次你被你大媽氣到不行的時候?原來你在這裡,難怪找不到。”
“這裡是我最好的選擇地。”我有些滿足,又有些幸福地道,“它是唯一可以讓我舒解所有不快地方。還有有哪裡比得上這裡呢?我這麼多年都是這樣的。”
“有不快就躲到山裡來?”他問。
“是的。”
“為什麼不去找你大伯?他可是個好心腸的人。”
“可他不是一個能聽成長的女孩子心事的人。”我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我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嘛。他們都是這樣認為的。”
“真的假的?你不怕?這山裡什麼樣的危險都有。”他關掉了手機,我漸漸適應了夜光,看到他微微挪了挪那條受傷的腿。我嘲笑他,“你怕了嘛?所以急著下山?”
“你只是一個女孩。”他意味深長。我被他一句話給震得傷感了。似乎觸及了內心的柔軟,他理解我的處境。我想起這些年的心靈歷程。孤獨,寂寞,難過,還有著快樂與傷悲的時候,找不到人說話,沒人能懂我,和我分享我的快樂傷悲,酸甜苦辣。大伯只會說,“你開心就好;不要難過;要堅強。”大媽會冷著臉說,“我沒有空。”二新會嘻皮笑臉地想帶我出去玩卻不想問及我的心。我嘗試過和他們交流,那樣不能緩解我所有的苦悶。我只有跑上山去,對著花吼,對著草笑,對著樹叫對著天空哭。它們會聽我的心事,會裝下我的壞脾氣和撒嬌,會收下我的眼淚和微笑,會包容我的對與錯。無論怎麼樣,我放開了自我。
“別裝得你很懂女孩心事似的。我就不信了,”我回頭,勉強地抗出些微笑,“你就沒有不開心的時候?”
“我?”他想了想,答道,“呃,我不開心的時候會和一堆朋友開著車去酒吧狂歡,和辣妹——呃靚女happy,還有——”他突然閉嘴不說了,我到對他難得吐出的話詫異至極,“你是城裡人?”
他點了點頭。
“哪裡?”我試圖追問,他一定又會拒絕,想來我便改口,“我是說你是哪裡人?”
“離這裡很遠。”半天他才答話,“也許,我是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然後在車站裡呆了一夜被幾個混蛋趕了出來。後來,好像像被人追打著,我上了一輛車。我沒有錢付車費,被丟在這附近。然後,就走到你那。你家的燈光,很溫暖。”
“你騙人。”這段旅程可真是讓人大跌眼鏡。是篇故事吧,說的跟真的一樣。他的語氣像在回憶,又像在編造著。我看不出他說出這段話,需要多大勇氣。以致於他以後說起這段往事時,他說要不是我,他會把這些事情都埋在心底,讓人永不為知。那是他低落的時候。
“也許。想起這些真要命。”他用手揉搓著頭髮,鬱悶地說,“如果現在要我走,我也必須湊足回程的車票。”
“哈哈,你終於有要走的打算了。”我樂不可支。揮舞著手不小心給樹葉劃到,弄得我呲牙咧嘴的。但我還是很興奮,聽到他有這個想法。“我會歡送你一程的。”
“你還是先想好怎麼應付追究責任的人吧。”他懶洋洋在笑道,“越早回去,責任越少。”
“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