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四表情抽動了一下,他竟然望向鶴唳,似乎是驚訝,又有一絲絲近乎溫柔的親和。
而鶴唳卻只管看完鄭和看驚蟄,這邊驚蟄正去倒茶,右手大拇指高高的豎著。
“你真壞。”他的口型如這般。
鄭和大笑:“鶴唳姑娘說笑了,言掌事大才,在我們船上那可真是浪費了。況且君子不奪人所愛,言掌事職權在身,豈能說走就走?那這幾年空落下來的事,我找誰給廠公填上?”
至此,算是再沒什麼寰轉的餘地了。
言四的表情徹底放鬆了下來,他嘴角帶著一絲微笑,開始給自己夾菜吃,吃著不夠,還給鶴唳夾了一筷子海魚,越笑越開心:“能得鄭大人誇讚,此生還有什麼遺憾呢?來,鶴唳,這個可好吃了。”
隨後他緩緩站起來,擦了擦手:“人有三急,容在下……”
他不再說,得了別人意會的眼神,便出去了。
言四一走,氣氛竟然突然輕鬆了。鄭和一口喝了一口酒,嘆氣:“老弟,老哥可被你害苦了啊。”
原來他心裡都清楚。
驚蟄似乎也驚了一下,他給鄭和倒了一杯酒,賠罪:“是老弟的不是,連累老哥了。只是言錦春於我還是半個上司,若以後回得廠裡,終究還要靠他們吃飯,撕破臉著實不好,倒是老哥你已經位極人臣,實在無需像我這般擔心這些俗事。幸虧老哥你善解人意,給老弟面子……”
“這言錦春心智詭譎,令人捉摸不透,縱使收歸麾下,老哥我也是掌控不住的,不如遠遠推開,也好過不知什麼時候被反咬一口。”鄭和搖頭,他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在場其他人聽到,“方才聽了個不字便目露兇光,老哥我可真是嚇了一跳啊。”
鶴唳微張著嘴抬頭,就那麼一瞬間的表情,她是全靠直覺才捕捉到的,卻不想鄭和竟然也發現了,雖說她本來就不覺得鄭和是個簡單的人,但是能跟他們這群刺客比觀察力,只能說這也太不簡單了吧!
是該說朱棣大佬有眼光,還是他鄭和確實就這麼厲害完全不僥倖呢?
“之後別讓他再接觸船隊的事了吧。”鄭和意味深長,環視全場,“莫逼到絕處,小廠公瘋起來,可別怪我鄭某跑得遠啊。”
“不會有下次了。”驚蟄一臉歉疚,“勞老哥您特地跑一趟,是老弟疏忽了,一切當以船隊的事為上。”
敢情鄭和就特地過來敲警鐘的,唯恐驚蟄和言四糾纏不休。
那麼問題來了,驚蟄和言四的約會,連鶴唳和青山都很後面才察覺,驚蟄說說船上全是他自己人,和鄭和的船首尾隔了幾十條……他居然也知道了。
整個船隊萬把人,看重的手下沒有上千也有數百,卻還能知道這麼一個小事順便過來控場……就衝這份控制力和行動力,無視他甚至小看他那都是作死。
鶴唳徹底歇火了,嘴裡叼著根魚埋下了頭,一點花頭都不敢弄,甚至還拉了拉李狂的衣袖,讓他頭不要抬那麼高。
她能想到的,李狂至少也想到一半了,此時他卻頗為激動,忍不住深吸一口氣,硬是沒理鶴唳的拉袖子,問:“鄭大人,在下有個疑問。”
“哦,你說。”
“海航艱險,多有不便。然而人體實在嬌貴,一些平時看似不起眼的吃食,若是缺少了,其實久而久之,也會傷身致病,甚至有性命之憂。然而海上有些東西,也不是說有就有的,在下很想知道,你們是怎麼解決這事的?”
鶴唳悄悄翻了個白眼,李狂這貨就是在問他們怎麼解決敗血症之類的海上疾病的。但其實她當時也被迫看過他們的資料,明明已經有史料記載和後世論證的說法,現在這貨卻偏偏要過來問一遍,這是幾個意思,找自家圈子的茬嗎?
李狂問完,很是緊張的關注鄭和的表情,卻見鄭和愣了一下,隨後皺起了眉。
“啊,若是不方便說……”李狂誠惶誠恐。
“無妨,只是……”鄭和看了驚蟄一眼,有些哭笑不得,“缺什麼,帶什麼,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可是,像蔬菜這一類,並不好儲存……’
“哈哈哈!那便種啊,我這寶船中可有好幾艘專門負責農事和畜牧,上面可有不少好手呢,若小兄弟真的感興趣,我也可以請幾個來給你講解講解。”
“真的是缺啥帶啥啊?!”李狂驚喜了,這和資料中考證的基本一樣,如果能再細問,說不定無土栽培豆芽菜都是真的,“那傳聞還有豆……”
“砰!”
震天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