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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月錢這事,季念然可以不放在心上,有些人卻不能。
季念然走進正院堂屋的時候,婉姨娘正在和大太太抱怨這件事。
“太太您知道,現下家裡讓下人們做哪件事不要另外給些賞錢?我每個月也不過那點月錢,老爺來我屋裡,總不能讓老爺吃我那幾樣份利才,少不得要讓大廚房準備一桌豐盛些的,再要一壺好酒,這都是要另外給賞錢的。”婉姨娘也就是當年的婉蓮,幾年過去,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溫婉體貼的模樣,而是變成了一個有些尖酸刻薄的婦人。她見季念然進來,也不理會,繼續對著大太太抱怨,“每次給的賞錢不多不多,也總要幾十錢,老爺來我屋裡幾次,一個月的月錢就花光了。往常晚個一天半天的,我也就不說什麼了,這次竟然已經晚了三天了!”
她特意在“三天”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您總要給我個交代吧?”她又不依不饒地加了一句。
季念然默默地給大太太行了個禮,又自尋了日常慣坐的位置坐下,剛好就在季慧然旁邊。今天幾個哥哥都不在,季昶坐在對面專心玩著手裡的玩具,顯然並不關心眼前的紛爭。秋姨娘和瑞姨娘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不跟著婉姨娘一起控訴,也不打圓場。而大太太和季慧然的臉,早就黑了。
好不容易婉蓮停下了話頭,大太太才皺著眉冷著聲道:“最近家裡事多你也知道,過幾天自然就送過去了,又不會剋扣了你的。再說,剛剛除服沒幾天,老爺能到你房裡去幾次?”旋即又想起屋裡還有幾個小輩,這才緩了臉色,略帶和藹地看向了季念然,“念姐兒最近手裡的錢可還夠使?若是缺錢用,就讓人過來和我說一聲。”
“母親說什麼呢。”季念然忙很給大太太面子地笑道,“我也沒什麼用錢的地兒,還想著哪天拿錢給採辦的人,讓他們幫我買些東西進來,自己做些點心給大家送去呢。”
還能拿錢出來,潛臺詞自然是手頭很寬裕的意思。大太太就瞬間滿意起來,又柔聲地訓斥這個懂事的女兒,“傻孩子,這些東西是他們分內的事,哪裡用你自己出錢買?而且自己下廚做什麼,讓她們做出來也就是了。”
季念然皺了皺眉精巧的鼻子,露出嬌俏可愛的一面,“那哪裡能顯出我的心意呢。”
“四妹妹自然是有心的,不像我,做事丟三落四的呢。”季慧然用手帕掩著嘴角,閒閒地接了一句。
季念然和大太太一問一答,本就是在給季慧然結尾,誰想季慧然不但不領情,還反過來刺了季念然一句。
不過當年老太爺走的不巧,季家和三皇子府上的婚事還沒完全敲定就因病故去了。雖說好歹等到重孫滿月之後才嚥氣,但是也給季家留下了很多隱患,季慧然的婚事就是其中一件。老太爺去世之後全家又要守孝三年,耽誤得季慧然都快十六歲了,還沒有訂下親來。
當年三皇子府上的長子早已被封為太子,去年夏天就迎娶了平安候家的女兒入東宮當太子妃,和季慧然的親事也再也沒提起過。
有了這些事,季慧然會變得陰晴不定些季念然也能夠理解。她的臉上依然掛著嬌俏的微笑,彷彿季慧然的這些話是在誇她一樣。
“好,還是念姐兒貼心。”大太太不理季慧然,反過來笑著誇了季念然一句,又轉頭問另一邊的季昶,“昶哥兒最近在學裡可還習慣?”
季昶今年也快七歲了,卻才正式上學。“先生講的我都不大懂。”他奶聲奶氣地抱怨,“不如二哥講的好玩。母親,您還讓二哥來給我講嘛。”
“你二哥去書院了呢,等他回來再說吧。”大太太笑著解釋了一句,就岔開了話題,“昨兒咱家大姑奶奶讓人送了些布料來,我已經吩咐下去了,各屋都分些裁衣裳穿,等下就讓人給你們送去。”
季念然跟著大家夥兒一起表達了感激之情,又看了看屋裡的人,“母親,今兒怎麼不見大嫂?”
“好哥兒病了,你大嫂在屋裡照顧他呢。剛讓人過來說了一聲,早上就不過來了。”說到孫子,大太太的語氣裡就多了一份真心實意的擔心,“就算她過來了,知道好哥兒病了我也是要趕她回去的。”
好哥兒是季昀的長子,也是季府的頭一個四輩。大少奶奶林月娥嫁到季府沒幾個月就懷上了孩子,那個時候可是季家的一件大喜事,就連老太爺的病都看上去好了很多。懷胎十月後生下的又是個兒子,更是成了季家的大功臣。
不過之後每兩個月老太爺過逝,季家整個都沉寂了下來。後來舉家上京,這位大少奶奶也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