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忽然覺得,自己活到這麼大,心情竟然也從未如此大起大落過。就好似昨兒發癲似的在山坳裡轉悠,想著她那日飛揚著衣衫跑下山的模樣嬌俏可愛,就突發奇想選了這背風朝陽、又不太暖,有花有草、又有空地的一處雕了那塊冰雕,原來只是巴望著她說一句“喜歡”。
“呵呵,你當真有趣。”方諾站起身來竟然笑了。
之前的種種讓自己以為他深沉又內斂,優雅又睿智;可越發相處,竟然發現他隱隱透著一股子不諳世事的孩子氣,若不是孩子氣,怎麼竟然因為自己不說一句“喜歡”,就將他親手雕刻的冰雕毀了?
可方諾當時卻不知道,那可不是什麼孩子氣,只是情竇初開的男人少有的任性而已。都說女人動情時會犯痴,卻不知男人也是。
“若你早說,我便不會那麼做。”一種冰釋前嫌的感覺,他忽然發現方諾臉上的笑容很理性,帶著少女特有的嬌俏和嫵媚,卻看不出原本應有的嬌羞和懦懦來。
又一打量,才發現方諾髮際凌亂,竟然是未梳洗過的模樣。想著剛剛見她時她竟然呆呆的望著自己昨日坐的地方,心中莫名的一喜,竟然上前幾步,伸出修長的大手,把方諾散落在耳畔、臉頰的髮絲掖在了耳後。
看了一眼又覺得少了些什麼,竟然張開十指在方諾的頭髮上攏了兩下,將髮絲捋順,又掀起左右的兩縷黑髮輕輕纏繞,然後從自己的頭上拔下一根白玉簪子,將那自己雙手精心盤好的蝴蝶雙髻並在了一起。
“呃,你手倒是巧。”方諾始終乖順的站著,等他把髮簪別好伸手摸摸,頭上已經多了雙髻,不過是用一根簪子別上的,若是照鏡子看看,應該是一對並翅雙飛的蝴蝶?
“熟,自能生巧。”紅衣美男俊臉微微一蘊,一絲紅霞飛上臉龐,襯的那張絕世的俊顏竟然生出些許嫵媚妖嬈的味道來。薄唇又動了動,卻把後面的話又咽了下去。他原本想說:十年,你髮絲竟然這般長了。
可方諾心中一寒,隱隱的一絲似酸微澀又發苦的味道哽在喉間,再看一眼那男人的絕世俊顏,就好似自己是他偷腥的那條魚,他若不是已有了先例,又怎麼這般討好的會懂得給自己梳頭。就像他自己說的,熟了,方能生巧。
“走了,我吃早飯去。”方諾勉強一笑,發現自己過分認真了。
看他年紀估摸也有二十了,古代男人早婚,孩子怕是會打醬油了。再看他那一身的狐裘、豔紅的錦衣,雖然衣服顏色沒變過,可那團繡的花紋、樣式每日不同。這荒郊野外尚且天天要換衣服的男人,想必非富即貴,不是自己這山野絕壁中困著的小小藥女能攀附的人物了。
“說了今日有更好的。”紅衣美男見方諾要走,忙伸手將她衣袖拉住,把別在腰間的白玉笛子拿過來湊在唇邊,輕輕的吹奏兩聲。
雖然只是簡單的兩個調子,可那粉嫩的唇瓣印在白玉的笛子上有著異乎尋常的美感。讓方諾不敢多看,忙著移開視線,向著有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嗷!”一聲狼叫聲傳來,一隻灰黑色的巨型蒼狼從樹林裡跳躍奔出,徑直來到紅衣人身旁,竟然搖著尾巴用那碩大的狼頭蹭著他的衣襬,那模樣倒是比一隻狗來的親熱、乖順。
“呃,今兒吃它嗎?”方諾的俏臉一抽,實在有些不忍心了。看著紅衣美男也是俊臉一凜,方才知道自己領會錯了。
“咳咳,是吃它獵來的食物。”紅衣美男輕咳一聲,伸手摸摸蒼狼的腦袋,心中卻惴惴著:若是她真的要吃掉寒,那自己要如何是好。卻忽地發現,自己竟把寒的生死與她的口中食拿來比較。這……這有可比性嗎?
“哦,那就好,嚇我一跳,以為你忍心對這麼可愛的寵物下手。”方諾也拍拍胸口,覺著真是自己想多了,為何自己原本不太笨的腦袋最近明顯逗比了很多呢。是不是這古代過分安逸的生活讓自己遲鈍了?還是這方諾兒的腦袋原本就太靈光?
“嗷……”那蒼狼聽到方諾的話卻仰頭嘶吼一聲,似是不滿,又似不屑。藍灰色的狼眼瞄了一眼方諾,竟然暗自的呲牙。
“隨我來吧。”紅衣美男向樹林裡走去,轉頭叫上發愣的方諾。
方諾這才回神,忙跟上去問他:“我叫方諾,你叫什麼?”怕對方又不回答,忙著補充一句:“總不能連名字都吝嗇吧,不然我怎麼稱呼你?”
“我叫烈焰啊。”紅衣美男猛的停住腳步,轉頭盯著方諾。
“呃,看你這眼神,我應該知道嗎?”方諾覺得烈焰的眼神裡帶著點哀怨,似乎是因為自己不知道他名字就這麼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