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的擺設是她喜歡的，房間的色調也是她喜歡的。

雲修離很少來她的房內，這些日子兩人見面的次數……太少了。

她從清醒過來之後，便一直跟在他身邊，從未分離過。他看著她證明清白，休了六皇子，奪得了大賽第二，拜了雪名……也就是他自己為師。

掛名在盛安書院，實則是前往棲霞幻境尋找鳳血，為她斷骨重鑄。

沒想到卻有了誤會，如今回想起來，那段日子兩人雖然並未交心，卻也是色彩鮮明的。

輕輕碰了碰容傾月的眉眼，雲修離低聲道：“大白天的除了睡覺你還會做什麼，嗯？”

雲修離記得，她一心想要扳倒雲定謙，那時候她有夢想，有目標，那般鮮豔明亮，這樣的女子願意為他放棄一切，這種感覺，似乎比做什麼歸墟之主更好。

發現了天醫谷的秘密，追溯到了聖境和雲流城，她為了查清真相，與他滿世界的跑，那時候……

雲修離突然想到，他們前往雲陽城，那個活死人的詭異之城，她直接裝傻，那模樣看的他目瞪口呆。

原來這丫頭還有這麼可愛的時候。

後來似乎是“裝傻”上了癮，沒錢了，餓了，覺得無法解釋想要掩蓋過去，就開始裝傻，真是傻姑娘。

身後一陣窸窣聲打斷雲修離的回憶。

“君上，傾月是怎麼……”聞人慕半句話卡在口中，慌忙上前蹙眉：“你喊我過來是……”

雲修離勾唇，沒有轉頭，聲音依舊冷清，陳述著一個令聞人慕驚訝無比的事實。

“如你所說，她的魂，不見了。”

……

靜了三秒，聞人慕喃喃出聲：“魂，不見了？”

“那日你給她算卦，寫了一張字條，‘萬丈江湖，世事皆如故，天地唯你不知處’。”雲修離聲音柔和，彷彿是怕吵醒了睡著的她：“我和她那天去了第一任廉貞祭司的墓，見到了這三句話。”

什麼？聞人慕震驚，“怎麼可能，這三句話是我……明明是我那日寫出來的，怎麼可能？”

“是一段完整的紀念碑文，前事入墓，後人不再訴，願青山遮你白骨，卻忘你早已消無。”雲修離看著她沉睡的眼睛，“聞人，算一算這些年間，所有任職廉貞祭司這個職位之人的結局。”

他要弄清一件事，現在來不及悲傷，他沒時間悲傷！

聞人慕一愣，這和廉貞祭司有什麼關係？

還有，他們入墓，是什麼墓，難道是傾月提到的那座在知秋堡的古墓？

願青山遮你白骨，卻忘你早已消無？這是誰寫的祭詞？

雲修離喊住轉身的聞人慕：“去告訴沈傾，此事保密。”

“……是。”

雲修離轉頭繼續看向容傾月，柔軟的臉頰微微透著粉嫩的紅，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觸感是那樣美好，這是傾月……他的傾月。

他不要什麼前生後世，他只要容傾月。

他們都是執著的，轉世之後，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與他嬉笑怒罵的人，是他面前的人。

“快些醒來。”雲修離清淺落下一吻：“若是你還在，聽我說，並不是沒有辦法，我讓聞人去查了，廉貞祭司裡，一定有與你同樣狀況的。”

“歷任廉貞祭司全無好下場，或是慘死，或是魂散，唯獨洛旋，她控制了自己的生死，可她的魂魄卻又成了下一任的廉貞祭司。”

雲修離微微閉眼：“罷了，與你說這些做什麼？現在你很虛弱，保護好自己，我會找你的。”

室內依舊一片寂靜。

雲修離嗤笑一聲，是啊，已經這麼久了，她一定不在了。

在成為魂魄之後的一段時間內，魂魄不由自己控制，隨風飄蕩。

容傾月卻是震驚不已！

她沒有走，她還在，她聽得到看得到，可是卻摸不到也說不出聲音，別人看不到她！

她……現在是一個魂魄！

看著雲修離這般模樣，容傾月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為什麼她會懷疑他呢？暗煌是一團火焰而已，她是怎麼了？

世上最愛她的人，大約就是雲修離了吧。

她努力向著雲修離靠近，阿離的意思是不是……廉貞祭司的命不該由自己控制，是生是死，是魂散還是輪迴，都由天定？

而洛旋卻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所以這個“懲罰”，就落到了與洛旋同魂的容傾月身上？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