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
她是問了,可是拾兒不會回答她了。
小小的拾兒抱著膝坐著,沉靜的眼睛裡早就褪去了稚氣。
也許他根本沒有喜歡過什麼食物、顏色,也沒有什麼喜歡做的事。他的童年未來及開始就已經結束。他沒有愛好,也沒有樂趣。
那些對他來說都是太奢侈的事。
他時刻掙扎在死亡邊緣,與病痛對抗貫穿了他的整個童年。
秋秋伸過手,猶豫了一下,輕輕蓋在他的手掌上。
她在這段記憶中是不存在的人物,她的觸碰和聲音一樣,他都感覺不到。
“我想去找你。”
“你告訴我,我該去哪裡才能找到你?”
“請你告訴我。”
拾兒還是安安靜靜的坐著。望著天空,眼睛裡沒有情緒。
秋秋的淚落下來,滴在了拾兒的手背上。
拾兒忽然動了一下。
他低下頭去,看著手背上突然出現的那滴水。
秋秋也愣住了。
拾兒——怎麼能感覺得到?
他不應該感覺得到,因為因為這只是一段記憶,早已經成形,留在管衛的識海深處。
這裡的一切都不應該會有任何改變。
拾兒看著手背上憑空出現的水滴。
他用指尖蘸了一點。抬高了手看了看,甚至舔了一下。
眼淚當然是鹹澀的,似乎有些甜,但回味又有些苦。
拾兒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他慢慢轉過臉來。朝著秋秋的方向。
他看不到秋秋。
秋秋捂著嘴,她怕自己哭出來。
如果可以,她真想留在這段記憶中過一輩子。
但是不行。
這只是一段記憶。
她要找的是真正的拾兒,而不是留在這段記憶中自欺欺人。
“我去找你了。”她輕聲說。
她對幼年的拾兒說,她要去找他。
去找那個成年之後的他。
秋秋站起身來,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奉仙閣。
幼年的拾兒看著空落落的窗外。
他伸出手,輕輕蓋在她剛才坐過的地方。
秋秋快要走到斷腸崖了。
她不知道在管衛的記憶中,她能不能找到第七峰。
午後的日影有些昏黃。秋秋站在斷腸崖下面,抬起頭望。
第七峰就象浮在半空中的海市蜃樓一樣,那樣安然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秋秋試著往前邁一步。
她發現,她又踏上了那條石樑。
石樑下水面如鏡。碧青的天,淡淡的雲倒映在水面上。水那樣清,可以看到水面下很深很深的地方。
秋秋記得她在這裡見過第七峰的所有掌峰,從第一位掌峰高惟,一直到最後一位掌峰,那也是拾兒的母親。
就象第一次到來的時候一樣,她又看到了高惟。他站在石樑的前端。靜靜的等待著,象是早就知道她會到來。
“高前輩。”
高惟向她微微頷首。
秋秋只覺得心跳得很厲害。
因為她看到了希望。
“晚輩有一事,想請前輩指點迷津。我想找一個人,但我不知道去哪裡能找到他。”
高惟陪著她往前走:“你要找的那個人,對你來說很重要?”
“是的。”
高惟望著遠處:“既然他對你來說那樣重要,那麼你一定知道他在哪裡。”
秋秋看著高惟。
“你自己會知道的。”
她知道?
秋秋迷惑的站在那裡。
高惟的身形隱沒了。
秋秋獨自站在原地。
她自己知道?
她真的想不到。
眼前微微暈眩,秋秋閉了一下眼又睜開,她已經離開了第七峰。
她還站在封印之地外面的野地裡,管衛就站在她的面前。
他沒有說什麼安慰和關懷的話,只是默默的守在她的身邊。
“他在哪?”
管衛靜靜的打量她一會兒,邁步往前走。
秋秋跟著他一路向前。
空曠的野地裡清出一大片地方,靠近河灘的地方搭起了布篷,下面放著一具一具的屍首,都用白布覆蓋著。
昨天夜裡喪生的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