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年昔的舉動,年瑞臉上露出些許擔憂,“你長途跋涉的過來,肯定很疲憊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你再過來,我們爺倆好好聊聊。”頓了下,他又吩咐一旁的老管家道,“老彭,帶小姐下去休息休息。”
“是。”老管家答道。
年昔抿嘴淡笑,站起身來,“爹,你也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看你。”說完,她看了兩眼年瑞,便跟著老管家出了房門。
不知何時,外面已經下起了毛毛細雨,走在走廊上,望著灰濛的天空,年昔陡然聽到前面帶路的老管家開口道,“小姐回來就好,老爺自從大病之後,最想見到的便的小姐了,現在老爺看到您,也算無憾了。”回頭看了看年昔,他又嘆了口氣道,“老爺算是老來得女,小姐出生後,老爺便把小姐送回老家,一直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他心裡滿是愧疚,也一直擔心著小姐會恨他”
“他是我的父親,我怎麼可能會恨他。”年昔接過他的話,笑著道,“他生我,養我,只是沒陪在我身邊,但這不代表他不愛我,或者是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他心底還有我,不是嗎?我是他的女兒,應當體諒他所做的一切。”老來得女,難怪年紀會如此懸殊。
老管家聽後很是感動,只差沒老淚縱橫了,他欣慰道,“如此甚好!小姐,晚飯已經備好,我帶您過去吧。”他也本來以為小姐會恨老爺,可今天第一次見到小姐時,他的疑慮就打消了,看著一臉疲憊,眼下有明顯陰影的她,他只能感嘆著老夫人將小姐教育的很好。
年昔點點頭,舉步跟在老管家的身後。
晚飯後,丫鬟們將年昔送到了屬於她的臥房,世軍則住在她隔壁的院子裡。看著房間裡的一桌一椅,精緻的梳妝檯、少女系的窗簾、床單,年昔能體會到佈置的人的用心。聽丫鬟說,這間房一直空著,可雖然空著,卻每天有人來打掃,也是一塵不染。這是爹特意為她而準備的,遺憾的是她一天都沒有住過
年昔感動之餘,也徹底迷惑了,一個慈父,一個將才,為何三姐會把她的爹說得那麼不堪。心底迴旋著這些疑問,年昔趴在窗邊,望著外面呆坐了好久。陡然,年昔腦海裡突然出現了宋博文的影子,她甚至想到靠在他肩上的那一幕定是前一晚沒睡,她精神也不太好,所以容易胡思亂想,想著,她便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半夜十分,年昔正沉沉的睡著,房門卻突地重重的響起,把她驚了一下,她從床上坐起,睡意全消,聽著門外越來越急的拍門聲,年昔也不耽誤,趕緊下床把門開啟。一個衣衫溼透的丫鬟站在門外,溼答答的頭髮粘在她的臉上,她急急的哽咽道,“小姐,您趕快去看看老爺,老爺怕是不行了。”
門外一股冷風從門口湧進房間,聽著外面滴滴答答雨滴落滴的聲音,年昔飛快的跑到衣櫃旁,拿出一件大衣,跑到門口道,“你趕快帶路吧。”
聞言,丫鬟轉身便準備跑進雨中,年昔一把拉過她,雙手頂起大衣罩住兩個人,這才一起往年瑞房間的方向去。
年瑞的房間外守著幾個人,神色好不安穩,看到年昔時,臉上的悲痛越發沉重了。進入房間,年昔看到一箇中年男人正在為爹診斷,大床旁也站了不少人。她丟下大衣,快步走上前,急問,“大夫,我爹怎麼樣。”
中年男人瞌了下眼,淡淡的搖了搖頭,一臉的惋惜。見此,年昔失魂的後退了一小步。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年昔來了,還是所謂的迴光返照,年瑞的神智突然清醒了點,精神也好了不少,只聽見他道,“你們都出去,我想和昔兒單獨說會兒話。”
此時此刻,眾人沒有多餘的話,紛紛退了出去,在屋外守候。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倆人後,年昔坐在床邊,低垂著眸子,臉上已然沒了血色。
“昔兒,不用傷心,我活了這麼些年,已經夠了。說起來,以往屢次在戰爭中死裡逃生,我其實已經賺到了。”年瑞捨不得看到女兒哀傷的神色,半開起玩笑道。
年昔苦笑著,靜靜的聽著他的話。迴光返照使得年瑞的精神越發的好了,年昔聽著他從自己的出身開始侃侃而談,直到說到他年輕時做的那件錯事,他沒有過多的描述,臉上只是無盡的遺憾。
年昔也大致能猜到,定是他年輕時,涉世未深,清末時為了溫飽幫了外國人,才留下了這個汙名。若他一輩子當個無名小卒,或許這件事就過了,可他戰功赫赫,是一軍之長,這也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汙點,被人以訛傳訛。輿論永遠都是扭曲的、誇大的,只有極具爆點才會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不是嗎?她早該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