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中,陽光炙熱的烤著大地,空氣中的溫度一點點上升,許嘉在這燥熱裡坐在十三樓高空中的沙發上,自己安慰完了,臉上也浮出一絲笑,可心裡卻沒有一點踏實。
許嘉這樣安慰自己的本領不是每個人都有天賦練成的,起碼張顯就學不會。此時他正坐在書房裡,糾結著。
導師待他恩重如山,對他來說已經不只是一位老師那麼簡單。那天看到病床上的他形容枯槁,已經再沒有過去的神彩飛揚和揮斥方遒,他的心便一點點地疼起來,直到現在每每想起還是會疼。
可他卻一點也幫不上忙,這是最讓他難過得事。
張顯把腦袋窩在書案裡,裡面不斷的上演著自認識導師那天以來的一幕幕,他的尊尊教導,他的音容笑貌,可這一切,竟只有三個月了。上次去看他的時候,導師交給他一摞厚厚的書稿,拖他無論如何也要整理出來,囑託的時候,張顯看見那是一種絕望中參雜著希望的眼神,讓他心如刀割。
日光如火的下午,屋子裡卻安靜得如剛才撒在地上的一汪水般,波瀾不驚。許是好久沒有這樣恬靜的下午了,張顯的心情慢慢舒暢些了,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用力的像是把所有的心思吐出去一樣。
時針已經指到了四點,正要開啟書稿幫導師整理這一生心血的張顯聽到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
順著聲源他找到客廳,此時,我們的許嘉同學正擺著一個很怪異的造型,一腿搭在沙發的靠背上,一腿蜷成雞腿狀,口水流了一沙發,呼呼的睡覺,還很大聲地打呼嚕。
事實再次證明,這位同學的思考時間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張顯看她這不雅的睡姿和鼾聲夢話聲聲聲入耳的睡態,卻不自覺地笑了,笑完自己也愣住了。空調在許嘉對面的牆上不斷送著冷氣,許是冷了,她把扔到沙發靠背上的腿拿下來,蜷在一起,縮成很小一團,濃密的頭髮瀑布般灑了整個沙發,像是塊黑色的緞子,少見的乖順。
張顯想取來被子給她蓋上,走到閨房門前又停住了,回過身去自己房間取來,披在許嘉身上的時候,不知怎的,心裡有絲柔軟很不聽話的鑽了出來,可還沒等他去追究怎麼回事,就消失開去。
看著張顯回房的身影,睡覺極警覺的許嘉睜開眼睛,對著那背影笑笑,然後鑽在被子裡繼續找剛才那夢的下半截。
轉身離開的張顯當然不會知道,自他從房間出來到許嘉身邊,她就醒了,許嘉睡覺很警覺,只要有人靠近她就會醒來,所以她睡覺時別說去她身邊去叫她起床的人,就連敲門的也不能活著躲過。
許嘉之所以沒睜眼,是因為她想確定張顯是故意裝酷不理她,還是真的生氣了。
於是許嘉窩在被子裡偷偷的樂,聞到被子上張顯的淡淡古龍味道時,心跳像是少了一拍,可一眨眼的工夫就又恢復正常了,許嘉,也又開始盤算著怎麼讓這個癩蛤蟆過街硬裝迷彩小吉普的裝酷男漏出馬腳。
導師的手稿力透紙背,這是個用一生來做人做學問的老人,如今再多的未了心願都敵不過歲月的無情,張顯坐在書房裡,纖細的手指摸過字跡,像是撫摸過導師那拿了一生粉筆蒼老的手,心裡結結實實的又酸楚起來。
時針指到五點和六點之間的時候,許嘉終於把夢做完了,撫開張顯的被子時愣了一下,想起書房裡還有裝吉普的需要她去揭穿感化,馬上精神抖擻的拿起被子像是接過雷鋒的槍。
敲門,書房裡沒有回應。
推門進去,被打斷思緒的張顯頹敗的坐在桌邊抬頭驚愕的看她好像見了女鬼。許嘉見了這表情,趕緊扮上個笑臉,舉了舉手中的夏涼被說:“謝謝啦!”
“不用客氣,放在這吧。”張顯指了指旁邊的軟塌。
“我給你放回去吧。”許嘉嘻嘻笑著。
“不用麻煩了。”張顯揮了揮手,心想這傢伙太機靈了,不笑還好,一笑準沒好事。
“哦。”許嘉又好心沒得好報,心裡有些堵得慌,想就沒見過這麼難取悅的,看著滿臉的春風和煦,怎麼這麼記仇呢?
“那個晚上出去吃吧,我請客。”不容易啊,馬上就失業一點存款都沒有的人員要出血了,百年不遇千載難逢比中五百萬的機率還低。天知道許嘉是怎麼咬牙跺腳發狠才說出這句話的。
“謝謝,我不去了。”張顯眼睛繼續盯著書稿,淡淡的飄出一句話砸得許嘉眼冒金星兩腿發軟。
小樣,還跟我槓上了是不?關上書房的門,許嘉恨恨的想,一個大男人,裝什麼不經一擊弱不禁風?不就是把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