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擁拿���裁匆蔡�磺辶恕�
我想自己會哭死吧,胸口酸澀的疼痛,到死是不是就感覺不到了?
居然會萌生出這樣軟弱又瓊瑤的詭異想法,我益發討厭自己了,哭得更兇。
在哭泣中,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卻又像是一點兒也沒有過去。只是自己能感覺得到嗓子越來越幹越來越疼,眼皮重得快要抬不起來,呼吸也全被溼漉漉地梗在胸腔裡,連一口長氣都出不了。
——如果我死了,一定是憋死的。
但也就在這時候,我臉上多了一種陌生、溫暖而乾燥的觸感。
我驚異地想睜開眼睛,卻只能睜開一條縫。而從那條縫裡,我看到易玄的臉,近在咫尺。
他在給我擦眼淚,還坐在我旁邊嗎?
“哭什麼呀?”他的聲音藏著少見的柔軟:“哭得這麼厲害,是心情不好還是腳疼?”
我想說話,可是一個連呼吸都很成問題的人怎麼說得了話?
“看來真挺疼的是不是?以前你可沒這麼愛哭。”他笑了,真好看——所以說我真沒用,剛剛還恨他恨得要死,可只要看到他對我稍好一點點就軟化了。
“”他還想說什麼,卻發現我的眼微微睜開了,立刻窘住,手上給我擦眼淚的動作也停了:“呃,我幫你擦,還是你自己來?”
我用力咬緊牙齒,憋住眼淚,從他手中抽出那塊已經被濡溼的紙巾,狠狠擦掉臉上沾著的淚水。
他似乎從我咬牙切齒的樣子裡頭讀到了什麼,一句明明馬上要說出口的話,也在唇邊被擋住了。隨即,他塌下了肩膀,雙手緊扣,肘抵在膝上,頭抵在手上,這個動作卻維持了很久。
他在想什麼?
“對不起。”
是他在說話,還是我的錯覺?那聲“對不起”比他平時說話的音調低很多很多,還帶著不易被人察覺的乾澀。
是說給我的對不起嗎,我抿住嘴唇——可是我不想要對不起,我什麼也不想要,你給我的每樣東西,看起來都是我的乞討,你的施捨。我不想要犧牲自己的尊嚴換來的關懷。是的,我可以被任何朋友開玩笑,只要開得不那麼過分,我都會微笑,都會忍,但讓一個男人居高臨下地憐憫我對他的愛,卻是我決不能忍受的屈辱。
就在這一刻,我突然不希望他明白我的堅持和努力了,這一切都變成了讓我自己都覺得羞恥的東西,成了“愚蠢”“不自量力”“神經病”這些詞語適用於我身上這一事實鐵一樣的佐證。
我默默躺下,啞著嗓子:“腳疼,很疼,沒別的。”
他的肩線明顯地僵了一下,而同時發出的那聲嘆息,是可惜還是如釋重負呢,我不知道。
“會好的,”他像是說給我,又像是說給並不存在的什麼人:“再疼都會好,很快就會好。會像從前一樣,會變得完全沒有問題。”
“真的?”我忍不住問。
他“嗯”一聲:“我那時被車撞到,以為會死,結果只是腿骨斷了,以為從此就癱了,結果也沒有傷到神經上了大學一樣打籃球。所以,就算再怎麼疼,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我猜得到,這話也是說給受了情傷的他自己的。
說不清出於什麼目的,我接話:“可是並不是什麼事都能說過去就過去。很多事情不肯死在過去,一定要把觸手伸向未來。你以為你走出來了,可一抬頭,卻還會發現,過去的種種仍然在你前面出現。”
他回頭,眼睛很亮,像是有水汪在裡頭:“總有過去的觸手夠不到的地方,你說呢?”
我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微微頷首——其實我躺在床上,低不低頭什麼的,根本就沒有區別,從易玄的角度完全可以俯視我。這“頷首”也只不過是逃過他目光的徒勞努力罷了。
但他卻並未扭過頭去。
“你先回去吧。”我被他看得慌了,打從心眼裡期盼他趕緊消失:“我累了,想睡一會兒。”
他站起了身,卻還是看著我,好一會兒才輕輕說:“今天,謝謝你。”
“謝什麼?謝我為了你從樓上掉下來?不用謝,以後不會了。”
我也詫異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真傷心到了這種程度嗎?而說這樣的話,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他似乎也不敢相信,病房裡一時陷入死寂。過了好幾秒,我才聽到一聲“哦”,然後是腳步聲,接著是門被拉開又慢慢合攏的聲音。
也許是門軸壞了,這病房的門吱吱嘎嘎的聲音,軋得人心裡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