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忽然感慨,便走到假山前,輕觸那裡幾乎被磨平的一塊山石。偶然一扭臉,忽的發現她的手旁邊竟有另一隻手。順著那隻手看到主人的臉,她頓時驚駭,那居然是李我,一邊捂著肩傷,一邊艱難地向假山裡挪著。
瞧見她,李我也一愣,隨即手指碰唇做了個輕噓的手勢。
紫衣衛們剛走不遠,她只要隨便喊一聲,立刻就能把他拿下。或者像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是她的對手,想親手抓他也不是難事。但不知為什麼,看見他咬緊唇瓣,堅毅地不肯認輸的表情,卻根本喚不出聲來。
這樣的李我,竟然讓她覺得心疼,一個前朝皇族悲慘如此,想必他的內心也是無比痛苦吧。而且在寢殿裡他本可以殺她,卻終沒動手,就當是還了那條命吧。
她閉上眼權當沒看見他,然後手指動了動,示意他趕緊走。
“多謝。”李我輕叫一聲。忽的從懷裡掏出個小瓶,扔給她。
李淺下意識的接住,問:“這是什麼?”
“你要的假死藥,就當報酬了。”他說完也不再理會她的錯愕,扶著山石一點點鑽進洞裡。
李淺有一瞬間的呆滯,實在想不起何時對他說過自己想要這藥了。可顧氏族人善制奇藥的事她卻是知道的,也只有他們能造出這稀罕東西。
她心中一陣竊喜。暗自琢磨這到底算好人有好報,還是算壞人得好果?
不過總歸是老天幫忙,有了它想離開皇宮也容易了。她揣著藥喜滋滋的回到雲芳齋,剛一進門,突然眼前寒光一閃,一把明晃晃的長劍正架上肩頸。
她抬頭一看,不由咧嘴苦笑。自己運氣未免也太好了,兩個通緝的欽犯都被她遇到了。
用劍威脅她的是方晚清,而旁邊站著的正是齊曦瀾。
齊曦瀾看她一身宮女裝束也呆了一下,隨即目光變得火辣,“你是女人?”
李淺輕嘆,“王爺,穿女裝並不代表是女人。”真難為他這個時候想起的居然是這個。
嘴角的笑越發苦了,“王爺,你們怎麼想到在我這小廟裡躲藏的?”
齊曦瀾他們本想衝出宮去,奈何宮門早被堵得嚴實。只好又原路返回。可一時又找不到躲避的地方。便忽然想起李淺這裡。她是皇上跟前紅人,很少有人敢進來搜查。倒是難得的躲藏地。
只可憐了李淺,若早知道這裡藏著人,寧可上金殿受眾人恥笑,也絕不回來了。
她又嘆口氣,問齊曦瀾,“你打算用武力威逼,還是用真情打動?”
齊曦瀾反問:“哪一個對你最有用呢?”
李淺無奈了。說實話不管他用武力還是真情,她都應付不了。論武功比不上方晚清,而從感情上來講,她也實不願齊曦瀾出事。
皇上的兄弟統共就那麼幾個,這次路太妃行事太過,六皇子少不得要跟著遭殃,是生是死還不一定呢。要是齊曦瀾再出事,齊曦炎還真就快成孤家寡人了。
放是要放,不過少不得還是要勸上兩句。
“王爺,你怎麼這麼糊塗,參與這事做什麼?”她嘆。
齊曦瀾瞪她,“還不是你,一副皇上要死的樣子,要不是你忙著佈置防衛,讓本王真以為他要賓天,又怎麼會冒這樣的險?”
這還怨她了?李淺氣得想大罵,她又該怨誰?那麼危機的關頭,她不想著保護齊曦炎行嗎?他要沒了,自己還不知得被多少人殺死呢。
齊曦炎確實好計謀,或者她前些日的行動也都在他算計之中。那楚天歌呢,她對自己的提醒又懷著什麼心思?是真的好心提醒,還是早跟皇上穿了一條褲子?
皇上畢竟是皇上,就算做了他的棋子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她只能長嘆一聲,問:“你們打算怎麼著?”
“先離開皇宮再說吧。”
李淺想了想,“送你們出宮我是沒那本事了,不過找個地方給你們躲幾天倒是可以的。”
齊曦瀾點頭,算是許了。
她換了總管服,又找了兩套太監衣服給他們穿上,臨出門時她還頗好心的交代,“不許說話啊,就你們那嗓子一說話就露了陷了。”
兩人都沒理她,半垂著頭跟在她後面。
他們出了後宮門,直接去了紫衣衛所後李我的住處。李淺按動機關把兩人送進密道,讓他們在這裡躲幾天,等風聲沒那麼緊了,再想法出來。沒準皇上顧念親情,最後能放了他也未可知。
她要離開,卻被齊曦瀾一把拉住,提醒她,“你記得送點吃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