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小鬼”他低低的咕囔著。
相認之後,卻是長長的沉默。
吳宏還在等待楊曼的回答,而楊曼卻躲開了他的眼神。
“送我回去吧。”
許久之後,楊曼才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吳宏輕輕“嗯”了一聲,再也沒有說什麼,一轉身出了艙門。船身輕輕的搖晃了起來,雖然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是楊曼知道,船已經在往前行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船停了,吳宏又走了進來。
“嫂嫂,已經靠岸了。”
楊曼跟著他慢慢走出艙門,河水吹在臉上,微微有些涼意,抬頭看去,東方微微露白,竟然已是過去一夜。
船孃低著頭從船尾上拿出一根跳板,搭在岸上,然後一貓腰,又回到船尾坐下,看也不看船頭的楊曼和吳宏。
吳宏見楊曼多看了船孃幾眼,便低聲解釋道:“別擔心,她是我一個朋友的朋友,很可靠,不會亂說話,回到無錫的這些日子,都是她在照顧我。”
楊曼點了點頭,轉過眼去,正準備下船,卻見吳宏搶在她前面跳下了船板,在岸上踩了幾腳,然後站定。
“吳家派了許多人出來尋嫂嫂,差不多就快尋到這裡,你就留在船上等他們,弟先走一步了。”
楊曼一怔,這時才突然明白過來,知道吳宏什麼都為她想到了,她若是下了船自行回去,這一夜的事情,無論她怎麼解釋,都會讓人無端猜測,只有在船上等吳家的人尋來,再解釋說是船孃救了她,有人作證,別人也不好說什麼。
“那你要去何處安身?”她忍不住擔憂,吳宏原本一直落腳在這船上,如今這樣一來,這船上他便不能回了。
吳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低聲回道:“弟在海外接了一些產業,這一次回來本是”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頓了頓,才又道,“這幾日弟自有地方落腳,待事情告一段落,弟再去海外一趟,將那些產業處置了就回來,日後總不離嫂嫂左右”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極輕,聲音才一出喉嚨,就幾乎被河風吹散了。
楊曼只隱約聽得“不離左右”四個字,眼睛一酸,心裡漸漸發漲,像是有什麼東西,就要破土而出一般,讓她不能自己。
“我你”她深深的吸著氣,卻仍然壓抑不住那要衝出口的話,“你若能讓我對吳家再無顧忌,我就就”
她閉了閉眼,吐出三個堅定的字:“跟你走!”
吳宏猛的抬頭,目光明亮得像剛剛露出雲端的朝陽。
“嫂嫂等我”
然後他衝楊曼用力的一點頭,然後就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吳宏走後沒多久,果然有一大幫子人沿著河尋了過來,一看到船頭站著的楊曼都是大喜,馬上衝了過來,跑在第一個的,竟然是她的另一個小叔子吳宣。
“嫂嫂,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吉人天相。”
楊曼見他是真心歡喜,心中頓時一暖。吳家雖大,到底是還有人情味兒的。又想起自己答應吳宏的事,如果吳宏真的辦成了,她終究是要對不起吳家的,又不禁有些惆悵。
這世上,終究難有情義兩全的事情,吳家或者吳宏,她總要負了一個。
三年
回去以後,楊曼少不得要在高氏和一眾長輩面前把事情交代清楚,好在有船孃作證,證明她獲救後,一直就在船上,而當時吳家派出來搜尋的人,又都親眼看到,那小船上除了楊曼和船孃之外,再沒有別人,因此沒有再起什麼風波。
楊曼以壓驚為名,當天就從吳府出來,回了梅山大宅,順便還帶走了吳頊,她受了這一場驚嚇,吳頊做為兒子,自然要侍奉在身邊,高氏再也沒有理由留下吳頊不放。後續的事情楊曼就再也沒管,例如高氏怎麼賞謝那個船孃,例如吳家派人盤問車伕,那馬怎麼會突然發狂等等。
雖然事情的最終茅頭指向了金勝,但是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吳家也只好就此作罷,只是吩咐家人此後出門要多加小心而已。
這件事情發生後,楊曼終於有了藉口將所有的邀請都推拒了,回覆了以往平靜的生活,每日裡剪花弄草,做做羹湯,日子過得倒也愜意。
吳宏讓她等,她便等著,三日五日,三年五年,不過如此,十年都過來了,她還有什麼是等不起的。
楊曼對吳家,只有兩個顧忌,一個是吳頊,一個就是範吳兩家的那樁親事。她若走,最先放心不下的就是吳頊,孩子何其無辜,要受流言誹語之害。另一方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