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剛一出來,她就驚喜地發現,已經十來天未見的誠王,此刻正安靜地坐在她臥室的墊子上,低著頭睡著了。大概是倦極了吧,蘇然輕輕地把孩子放進小床裡,跪坐在褥子上細看他的睡顏,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大膽地貼近他,觀察他。即使在睡夢中,他的眉頭也是緊鎖的。
蘇然的臉離他越來越近,陰影籠罩在他的臉上,嘴唇離他的眉間還有一寸,卻沒有了往前進的勇氣。輕柔的呼吸掃過他的眉毛,誠王的睫毛輕輕一顫,他突然閉著眼睛攬過了她,雙雙壓進了被褥中。
沒有預兆的,細密的吻落在了她的眉頭、鼻尖、嘴唇和脖頸上,像蜻蜓點水一般輕柔,仿若呵護一件珍寶,吹離其沾染的塵埃。蘇然閉著眼睛,雙手緊緊揪住身下的緞面,扯得花紋都起了皺。一盞茶後,他將臉埋進了她的頸項之中,微涼的臉頰貼上她滾燙的肌膚,她竟有些貪婪地,想要更多。
誠王卻沒有再繼續下去,他直接扯過被褥,蓋在了他們兩人身上,放在被子外的一隻手輕輕拍了兩下,哄著她睡覺。
蘇然也實在太困了,整個人的思維都有些不清明瞭。她窩在他的懷裡蹭了蹭,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安然入睡。
這一晚是有史以來,她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第二天蘇然醒來的時候,身邊的誠王已經離開了,她愣愣地抱著被子的一角,兀自發起了呆。
他們昨晚,是同床共枕了嗎?蘇然只覺得神奇,在這個時代,他們之間居然沒有任何彆扭,自然而然地就做出了這樣的舉動。雖然沒發生什麼臉紅心跳的事情,卻感到異常的溫馨,像一汩細流淌過了她的心田。
經過誠王日夜不間斷地部署,俞州的前線終於傳來了利好訊息,烏塔部落在首戰告捷的情況下,居然沒有守住大好局面,接連敗了兩場戰役,這下他們終於扛不住了,願意派使者前來講和。
不過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次前來和談的人物,竟然是他們的大王子巴特爾。
巴特爾穿著交領右衽袍,腳踩黑底彩花的絡縫靴,金光閃閃的銙帶是他尊貴身份的象徵,他策馬奔直奎狼營,在草原上暢行無阻的第一勇士,卻在營口被幾個小兵攔了下來。他居高臨下地望了那些小兵一眼,沉著臉眯了眯眼睛,冷哼一聲,才甩開韁繩,翻身下馬。
兩邊計程車兵這才自動退散開來,放他入內。
蘇然只遠遠的看了他一眼,為避免被陌生男子衝撞的風險,誠王把她暫時安排在了楊錚的帳篷內。此時帳篷裡空無一人,楊錚也去參加和談了。
蘇然百無聊賴地坐在桌案前,很快視線被桌上的一把小匕首吸引住了。匕首手柄上的裝飾並不是十分珍貴的寶石,只是五顆圍成一圈的白色石子兒,中間是鑲金的掐絲圓環,看上去就像一朵小白花。
蘇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小雛菊。
上次楊錚送給她的那幾朵小花,都已經風乾成了乾花,她一直儲存在春草園裡。這次她靈機一動,將它們全部取了出來,用油紙包裹好,疊成方方的小紙包,擱在了他的桌上。這是他家鄉的花兒,希望這個小禮物,能減緩一些他的鄉愁吧。這個少年雖然嘴上不說,但她至今都忘不掉,他站在湖水邊遠眺家鄉的悽清背影。
經過三天的激烈爭論,雙方終於達成了一致。烏塔撤兵,五年內絕不再犯,並補償牛羊若干,戰馬若干,遣返所有戰俘。但作為停戰條件,俞凌堰三州必須重啟互市。誠王答應了這個條件,關閉互市是朝廷的明令,如今誠王擅自重啟,也表明了,他與當今以太子為主導的朝廷,正式撕破了臉。
南方的戰事一直不太明朗,各種勢力錯綜複雜,雖然名義上是亂民起義,但其中還隱藏著各個藩王的影子,尤其以皇叔彭王最為活躍。誠王在這場混戰中,隱藏的很深,他只是挑起了一個頭,但蠢蠢欲動的人不只他一個,誰也不是傻子,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索性放開了手,借力打力,讓局勢一直混亂了下去。
烏雲壓城,秋風瑟瑟,奎狼營王帳內。
偌大的帳篷裡鴉雀無聲,當中的地上跪著一名衣衫破爛的男子,誠王坐在寬大的桌案後,看不清表情。蘇然留在側帳裡,長長的帷幔放下,遮擋了外面人的視線。
“你該死!”誠王重重扔出了一隻鐵劍,砸到了面前男子的腿邊。那男子低伏著頭顱,鼻尖幾乎觸了地。
“因為你的自以為是,擅自改變戰術,害死了一千將士,你可知,你的下場如何?”
伏在地上的雙手微微卷曲,極大力地扣住了地毯上的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