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的軍務,一聽見有她的訊息,便奮不顧身地趕來,就換來了這樣的結果?
他終於明白,她沒有了他,依舊可以活得很好,可是他失去了她,就如行屍走肉一般,終日活在深不見底的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
☆、第72章 順流而下
元河是大惠朝第一大河流,寬數十丈許,貫穿東西,支流眾多,凌州城的小蘆河就是其中最大的一支。
這條小蘆河縱穿南北,與幾十年前開鑿的運河相連通,四通八達,水情平緩。是以多年以來,河上往來船隻數不勝數,漕運、商船甚至青樓畫舫,都在這條河上出沒過。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蕩起層層水紋,一支船篙戳進水中,拔起時攪汙了河底的淤泥,原本清澈見底的河水頓時渾濁了一小片兒。
一葉小小的烏篷船遊蕩在廣闊的元河水面上,船頭的艄公撐了一上午的船還沒歇息,他疲憊地喘了喘氣,看了一眼坐在狹小的艙內那位帶著斗笠的女子,打起了精神,提高了嗓門說道:“姑娘,從前面的岔河拐過去就是小蘆河了,你可要繼續往南走?”
“再往南去,是什麼地方?”聲音輕靈,洋洋盈耳。
“那便是凌州新倉坊了,再從小蘆河順流而下,便是容城了,容城往南,可就不太平了,那一代有滇南來的流民作亂呢。”
蘇然壓低了斗笠的帽簷,沉吟了片刻,從袖口取出一串銅錢,遞與了他:“先在新倉坊停一柱香時間,之後再往南去罷。”
艄公答應了一聲,小船便晃晃悠悠地繼續前行,蘇然側身靠在船艙上,閉目養神。
從俞州逃出已有兩個多月了,這一路走來並不算順當,前段時間誠王派出不少探子來尋她,讓她躲避的很辛苦。有一次甚至已經被發現了行蹤,但她最終還是利用春草園躲了過去。
在園內一避就是兩個月,是以當她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草長鶯飛的季節了。不過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四處打探她訊息的人,估計誠王也厭倦了這種躲貓貓的遊戲了吧,撤走了所有耳目,從她的世界中消失了。蘇然抿了抿唇,他終於打算放棄了嗎?
一口濁氣輕輕撥出,在感到一身輕鬆的同時,心裡又有種茫然若失的感覺,他們真的已經走到了頭吧。
從今往後,他們將各自開始新的生活了。他會娶上許多嬌妻美妾,每日遊轉在各色美人之間,過上最平常的貴族生活。也許有朝一日,他還會登極巔峰,開創盛世,成為萬世景仰的一代聖主;而她,則會窩在一個小小的縣城內,每天早睡晚起,關心著自家小鋪子的生意,精打細算著油鹽醬醋茶,若是運氣好的話,她會遇上一個溫順的男子,與他日久生情,共享天倫。
這想法和她初到這個世界時計劃的一樣,沒想到兜兜轉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
飄搖的船隻如嬰兒的搖籃一般讓人昏昏欲睡,午後和煦的日光照進船艙裡,頓時滿室生輝。蘇然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幻想著將來的生活,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來。
“姑娘,小蘆河到了,您瞅前面十幾艘船停靠的地方,就是新倉坊的碼頭了。”艄公一抹滿臉的汗水,指著前方人聲鼎沸的地方說道。
蘇然之前在新倉坊住過好幾個月,那個碼頭她很熟悉,不過從河面上的角度看過去還是頭一次。新倉坊的碼頭上人頭攢動,工人們一如往常地忙碌著運送貨物,數十艘船隻隨著水波搖搖晃晃,蘇然座下的這隻小蓬船和那些高頭大馬的船舫相較起來,愈發顯得不起眼了。
烏蓬舟的船頭觸到了河堤邊,艄公熟練地扔出了套索,精準地套進了石墩子上。他一寸寸收縮著繩索,在離岸邊還有一尺遠的距離時,輕巧一躍,跨到了堤岸上,再拉平船身,穩穩當當地靠在河堤邊,便示意蘇然可以上岸了。
蘇然放下了斗笠上的紗幔,遮住了臉蛋,提起了裙襬登上了岸。
她從容地走在街道上,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雖然一別數月,可新倉坊依舊一片生機勃勃,彷彿幾個月前的恐怖氣氛只是一場夢幻而已。
她先走向燃記小鋪的街道口,只敢遠遠地望一眼,卻沒想到原本嶄新的黃木門窗竟然被破壞的七零八落了,似乎有人闖了進去洗劫了一空。而這條街上也不止她一家倒黴,對面的方三孃家裡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跡,如今也是大門緊鎖,人去樓空。
雖然心疼自己的家被踹了,但她也無可奈何,原本還想偷偷回去拿些大部件的東西放進春草園的,現在看來,這個地方是回不去了,她只好另尋出路。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