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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蘇然慶幸自己遇上了一戶好人家。

在她借宿的第一天,英大娘就替她收拾出了一間小廂房,屋子裡搭著簡易的床板,瀰漫著一股醬菜的香味,幾個大醬罈子就擺在她的床板下面。

“家裡沒有多餘的棉被了,只翻出來這一床單薄的,我拿去曬曬。若是夜裡睡覺涼的話,就把棉襖子封在被子上吧。”

睡覺對於蘇然來說完全沒有問題,她反正還有春草園,晚上都是要進園子睡覺的。她看英大娘一臉歉意的表情,趕忙安慰她道:“沒關係的英大娘,你們肯收留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我身子骨很好,不怕冷的。”

“娘,要不把我的被褥給蘇姑娘吧,我身上陽氣旺,寒氣不侵。”他們家的大兒子周榮浩開口說道,他生了一副魁梧的身材,面板黝黑,襯得一排牙齒特別白。他雖然讀過兩年書,可身上卻沒有一絲匠氣,反而有種行伍的氣質。剛剛蘇然就見他在院子裡活動拳腳,打拳的套路還有模有樣的。如此冰寒地凍的天還穿著單衣,蘇然見了都替他冷得慌。

“你弟弟身子弱,受不得凍,你們的被褥不能換。”英大娘看了蘇然一眼,似乎在仔細打量著她瘦弱的身材,蘇然怕她再說出把他們夫妻倆的被褥拿出來的話,急忙從她手裡奪過了單薄的被子,笑著說道:“沒事兒,這個就很好了,晚上把腳泡熱了睡覺,一整晚都不冷呢!”

說完自己將被褥架在了晾衣繩上,熟捻地拍了拍被面揚灰。

晚上所有人都圍坐在一起,吃上了熱乎乎的餃子,其中最高興的莫過於兩個小的了,他們一年到頭就盼著今天能吃上一頓好的,栓子叔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熱黃酒,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極享受地眨眼咂嘴。

這頓年夜飯一家人倒也吃得熱熱鬧鬧,蘇然也被他們濃濃的喜悅感染了,雖然她只是個外人,但一點兒也沒感到不自在,也許這就是緣分吧,正如有句禪語所言:世間的所有相遇,都是久別的重逢。也許上一輩子,她真的和他們是一家人呢。

一家團圓之時,蘇然就特別想昭兒,也不知道他在春草園裡鬧了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只期盼快快吃完這頓飯,好回去多陪陪他。她也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誠王,此時的他,是否會感到一絲孤獨?蘇然不忍心再想下去了,她的眼睛被碗裡的熱氣燻得有些泛紅,抓著袖子一抹眼眶,扒了一口餃子進了嘴裡。

奎狼營內,誠王獨自一人坐在一桌飯菜前,彷彿一尊雕像般一動不動,眼盯著滿桌豐盛的佳餚,卻沒有動一下筷子。原本熱氣騰騰的菜餚漸漸冷卻了下來,他執著酒杯輕呷一口,入口的是一陣苦味,他連借酒消愁的心情都沒有了。

去年王妃離世,但好歹然然還在他的身邊,今年卻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誠王自嘲地笑了,他握緊了拳頭抵在自己的腦門上,並未喝多少酒,腦袋卻生起了一陣宿醉般的疼痛。

然然現在在哪裡呢?受苦了嗎?後悔了嗎?還有他的昭兒,想父王了嗎?

他越想越覺得悲傷,自己彷彿成了全天下最失敗的人,妻離子散,是老天預示著他最終的下場嗎?

這樣的夜晚,總讓人忍不住胡思亂想。

誠王丟下了筷子,離開了席面,獨自坐在一尺高的案牘後,頭靠在高高的椅背上,閉上了眼睛。火盆裡的炭火星星點點地燃燒著,不知過了多久,炭火一塊接著一塊熄滅了,椅子上的人依然保持著最初的姿勢,絲毫未動。

栓子叔家歡歡喜喜地吃完了一頓飯,蘇然主動收拾了碗筷,搶先一步將碗盤洗了乾淨。英大娘看著她勤快的背影,讚賞地點了點頭。初見這丫頭時,生的臉白手嫩的,模樣又好,她還以為是個嬌生慣養的女孩,指不定是家裡遭了難或走失了。處了一天下來,她也打聽了一回,但是人家沒有說的詳盡,她也就沒再追問了,現下見她做活兒麻利,不怕勞累,恐怕是個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鬟吧。

蘇然速速洗完了碗,把凍僵的手使勁兒搓了搓,和英大娘打了一聲招呼,就回到廂房去了。她輕輕將門閂插好,就進入了春草園。

小秦昭坐在小凳子上,趴在桌上一臉不高興,桌上的飯菜幾乎都涼透了,王崇林束手無策地坐在一邊,輪流給他的碗裡夾菜,可他就是不理。當他看到蘇然突然出現以後,卻破天荒地哼了一聲,扭過臉去賭氣。

蘇然走到他的身邊,蹲了下來和他對視著,可他撅著嘴又一擺頭,把後腦勺對著她。蘇然噗嗤笑了,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柔聲哄道:“姑姑給你做好吃的紅薯山藥糕好不好啊?”

小秦昭聽見這話,脾氣立馬不翼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