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穎這次受傷算是得到一個難得的長假,課業也暫時放下了,在謫陽的監督下靜養,不許到處走動。
當然別人走動到她這裡來卻是沒有問題的。
宋西文坐在輪椅上被竇自華推了進來。陸穎見到輪椅怔了一下:“這個是——輪椅?”她曾經在內庫大殿的書上看到過。
宋西文笑道:“你果然知道。這個是郡卿著人送來的,我瞧著挺方便的,所以讓文逸推我過來看看你。”
陸穎不禁為謫陽的細心讚歎,她也是知道這輪椅的用途,確是沒有想到這個上面去。
“現在恢復的如何了?”陸穎看著宋西文的腿,關心的問。
宋西文看了看蓋在膝蓋上的毯子:“傷筋動骨一百天,總得二三個月的時間才能完全康復。只怕要在這輪椅上消耗些日子了。”
陸穎嘆道:“敏之慚愧,那個時候我還真以為宋老要把她們引到大殿裡去呢?”雖然鑰匙是她在掌管,但是宋老身為三部主事之一,卻是知道鑰匙存放之處的。如果她有意拿,在當日那種狀況下,並非做不到。
宋西文並沒有責備她,反而道:“其實我想過這麼做。”她抬起眼皮,微笑著直視陸穎的眼睛:“敏之,你那個時候的話,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我大姐,宋麗書。”
陸穎微微怔了一下,她還是第一次聽宋西文主動提起宋麗書這個人物。
“你知道嗎,當年我姐姐也曾是花山的學子。”宋西文眼睛微微抬起,似乎在回憶往事。
“我姐姐與我不同,她不但才華橫溢,而且性格端方,是我見過的最最出色的一個人。說起來不怕你生氣,連你老師當年的風華也蓋不過家姐。和寒光一樣,她也是極少數幾個只用了兩年時間就從花山畢業的學子。我的祖母,也就是你老師之前的一任的山長,其實是有意將花山書院交給家姐接管的。只是那個時候燕齊開戰,家姐決定投筆從戎,放棄了大好的仕途,不顧家裡所有人反對去了西北。一去就是十五年。”
陸穎猶豫的說:“宋前輩的事,我倒知道一點。她這樣的人年紀輕輕就去世了,實在是天妒英才。”這裡的宋前輩自然指的是宋麗書。
宋西文有些意外:“你居然知道?那你應該明白那天我為什麼那麼憤慨了吧。”
陸穎點點頭:“當時我就想到了。”
宋西文嘆了一口氣:“家姐從出生就是全家的驕傲,她自小聰慧早熟,又肯吃苦用功,在同輩人中就好像一塊寶石一樣,不論到哪裡都是閃閃發光,連遮掩都遮掩不住。更兼形容出眾。長到十四歲的時候,相貌竟比容貌姣好的男子還要出眾,風華冠絕京城,被人比喻為絕世美璧。她雖然尚未入仕途,可是聲名遠播,連當時宮中唯一的皇子柔嵐帝卿也青睞於她。時不時總是跑來我家找家姐玩。我和母親那個時候還以為也許有一天柔嵐帝卿會成為宋家的女婿。”
她還記得很清楚,當年家中花園裡,姐姐含笑撫琴,柔嵐持花而舞的樣子,亭外桃花燦若雲霞,亭中的一對璧人不似凡人。
“麗書姐姐,我長大後你娶我可好?”十歲的趙柔嵐睜大了眼睛,滿臉期盼的看著姐姐。
姐姐似乎沒有料到柔嵐會如此的大膽表白,只是蹲下來笑著摸摸柔嵐的頭髮:“殿下,你還小呢,說什麼娶啊嫁的?”
才到姐姐胸口高的趙柔嵐嘟起小嘴,粉琢玉砌的臉寫滿不悅:“我喜歡你啊,你不知道嗎?我以後一定要嫁給你,你要等我,不可以在我嫁給你之前喜歡別的男人啊!”
姐姐哭笑不得,只能委婉說:“那等殿下長大之後,我們再談此事,好嗎?”
趙柔嵐鬼靈精的眼睛一轉,突然抱住姐姐的脖子,在她的嘴唇上重重的親了一口,然後捂著嘴,笑眯眯的說:“我親過你了,現在你就是我的妻主了,不能反悔哦!”
姐姐愕然地呆在原地的表情讓她和一起躲在旁邊看戲的母親都悶笑不已。
在那之後不久,姐姐就考取了花山書院。這也是所有人意料當中的事。但是這一切都因為燕齊的開戰改變。
朝堂上兩派吵得不可開交:主和派認為應該與齊國議和,並送一位皇子和親,主戰派認為應該厲兵秣馬與齊國死戰不退。柔嵐除了最開始跑到家裡來大哭一場後,便被軟禁在宮中不能再出來。
姐姐本來打算在花山待滿十年考完十二門課再畢業,但卻在那個時候決定去西北投身抗齊。她的決定立刻在身邊的人中引起軒然大波:以姐姐的才華將來位極人臣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