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右翼這幾年過得不太順利,先是罕見的白災,牲畜損失慘重,接著又在隴右總督喬行簡任上吃了大苦頭。
再接著蒙古右翼又在與雷氏幕府的對壘中,雙方正面的硬碰硬戰了個不相上下,但嚴格說來,西北幕府‘收編’的蒼狼軍團從後路成功偷襲吉囊後軍,並在追擊中幾乎殲滅了近兩萬蒙騎,這對蒙古右翼不但是一次沉重的打擊,甚至於完全可以說,蒙古右翼在那一戰中,其實是打了敗仗。
如果不是吉囊本身實力兀自強悍,加上其兄弟俺答所掌握的土默特萬戶大力支援,吉囊雖然深沉多謀,怕也不太容易撐住局面,這大半年來吉囊過得並不輕鬆。
不過,因為與河隴方面秘密達成開放互市貿易的盟約,邊外草原獲取了蒙古人急需的大量物品商貨,尤其是河隴方面還把邊外草原視為通往北直隸的一條相對安全的商路,對於沿途的蒙古貴族而言,他們因此可以收取的商稅亦相當之可觀,而蒙古貴族們除了從中獲取可觀的私人財富,又緩解了因白災和紅災而來的沸騰民怨,穩定了貴族們的治理根基,這樣的利益可不是單純的多少財貨可以衡量的。
對利益的權衡,以及對河隴強悍武力的忌憚,加上吉囊派遣的一些潛伏諜探,曾經被河隴方面有選擇的清理過一些,吉囊對河隴情勢的掌握遠不如前,在敵情不甚明晰的情況下,貿貿然去插手河隴事務亦是大忌,未必明智也。
這種顧慮,正是不能讓這些蒙古貴族們即刻達成一致決議的原因。
有不少臺吉王公就明確反對在情況不明局勢不明之時趁火打劫,他們內心裡對河隴方面的軍力實在有所忌憚。
吉囊的大帳中,在吉囊本人沒有明確表態之前,蒙古貴族們按著蒙古草原的慣例,為著是否介入河隴事務互相爭論,辯折不休,各不相讓,燈火又亮了一整夜。
雷聲隆隆,雨狂風猛。
嘩啦!
又一道霹靂劃過昏暗的天空,霎那間燦爛奪目的電光照徹山河。
昏暗的經堂中,真金白銀遍嵌寶石,鑄造精巧的佛像安置在供臺上,寶光隱隱閃爍。
一道虛幻若無的黑影無聲無息地閃身滑入,眨眼就隱沒在昏暗的陰影中,似是對那些珠光寶氣價值連城的猙獰造像無動於衷。
良久,在昏暗中響起一聲非常輕微的金鐵交擊的聲音。
又過了頃刻,再一聲金鐵交擊的聲音響起。
那黑影似乎在感知著什么。
靜謐詭異的昏暗中,響聲再起,不過已經不是金鐵交擊之聲,而是一個奇怪的聲響,好似在開啟一扇門扉。
又過了頃刻,似無形質的黑影宛如鬼魅一般在經堂外幻現,稍稍聆聽了一下四周的動靜,正要接著有所行動。
轟隆隆!
驚雷恰在此刻炸響,天地震撼。
“哞!”
似乎比天雷還要威猛的咒音,直接與心靈呼應,黑影欲動未動之際,整個身形硬生生地滯了一滯。
雨花“優雅”而“緩慢”地四濺,赤腳、披白布單的那素真吉突然出現在黑影前上方,凝定半空,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發起了大手印法的攻擊。
那黑影顯然頗是高明,雖然落在下風,卻沉靜鎮定,毫不示弱,瞬間沖天而起,擺脫了那素真吉大圓滿法對心靈的鉗制。
全力上衝的黑影,以毫釐之差讓過了那素真吉大手印法的直接攻擊。
然後違反自然物理之性,突然在空中驟停,似這黑影這樣全力衝飛之勢要停便停,實在不亞於三歲小兒挾泰山以超北海的難度,幾乎等同於不可能。
而那黑影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空中停頓只不過剎那間事,不及眨眼的瞬間,黑影已經如鬼魅般橫移開去。
“轟!”
那素真吉的大手印法所挾帶的雄渾真力這時才掃過堅硬的地面,滿地磚石化作漫天碎粉,四方激射。
那素真吉遙生感應,低誦一聲,狂猛絕倫的力道突兀改向,直追那鬼魅般的黑影而去,那黑影的真正實力居然超出他的預算,能擺脫那素真吉突然而至的大圓滿法和大手印法的雙重攻擊,顯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那黑影甚是了得,橫移開去的瞬間,一足虛點,轟隆悶響中,經堂搖搖。
長嘯一聲,黑影已然借勢化勁,整個人便如拋石機強力拋射的巨型石彈,高高拋起,化作一道虛幻的淡淡弧影,再次變向加速,勢如流星般向遠方落去,觀其勢子,落點已在寺院之外。
這黑影的身法已經可以說得上驚世駭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