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梯上,狂熱的攻城兵士猶自勇往無前,奮力攀登,而城牆上的守軍早已嚴陣以待,拉弓放箭,舉石投擲,大鉤鐮上鉤下推,用滾木往下砸,放弩,扔出一個個火球,炮位上的大號佛朗機也不時的向城下噴發鉛鐵彈丸,無所不用其極。
城牒上也有無數士兵與敵人刀來槍往,拼死反擊,用血肉生命壘築起堅強的防線,而彌勒香軍就像潮退浪湧一般,不停的瘋狂衝擊著死守甕城不退的守備軍團士兵。
甕城上其實還不是戰況最激烈的地方,羅城之內,與甕城城門相通的每一條街道都以塞門刀車堵塞,並應急壘築了多道車壘障礙,甕城雖破,彌勒香軍要想真正攻入羅城仍然困難,何況還有堅固的內城,這場城門拉鋸戰對攻守雙方都不輕鬆。
守備軍團的節度大人在成都遭到彌勒香軍的襲擊之後,抵抗了一陣,就下令收縮兵力退守羅城、內城,基本放棄了外圍羊馬城的防守,甚至沒有留下騷擾的兵力,以免刺激彌勒香軍瘋狂報復羊馬城內不能及時撤入內城的平民。
成都守備軍團節度這樣做,完全是受制於成都守備兵力的不足,成都守備兵力的一半已被抽調到瀘州大營協助西川行營作戰,之後只補充了一部分本地的僉兵,憑現有的兵力要防禦成都內外三重城池顯得力不從心,節度大人逼不得已只能收縮兵力,只要抵抗到天亮,就是勝利,到那時援軍到達就好辦了。
而攻擊成都的彌勒香軍則受制於時間的緊迫以及內部李大禮一派的故意刁難,同樣也抽不出足夠雄厚的兵力,也只能卯足了勁主攻羅城東門,希望儘早攻破成都,給西北幕府一個好看,也才能有更好的藉口完全褫奪李大禮的兵權,現在他們只能儘量使用自己派系所掌握的軍力了,而實際上李大禮派系的香軍將領,如蔡伯貫,郭菩薩,王金剛奴統率的香軍精銳多主要集結在合州、瀘州兩處,重慶等地聽命歸屬於李大禮的軍力本來就相對單薄,能派上用場的便都是李大仁、李大義派系從四川以外帶入的軍力。若不是他們的軍力凌蓋於李大禮手頭掌握的軍力,李大禮又怎麼肯暫時退讓?
在東門鐘樓上觀察敵情的守備軍團節度,皺著眉頭眺望著手下計程車兵牢牢握著手中的武器,飛快前進,向城門處增援,他的心頭毫無欣喜之意,充滿了疑惑——這彌勒香軍是怎麼突破重重的封鎖阻截,怎麼就突然出現在成都城下了呢?
忽然,幾支羽箭穿透前面的一排窗戶噗噗飛入,“篤、篤”地釘入左側的木壁。
緊接著,又有幾支羽箭向節度正面飛來,只是力道已盡,中途便下墜,落在守備軍團節度腳前數尺之外。
旁邊的幾名軍吏和衛士見節度大人一派鎮定從容好整以暇的將軍風度,都為自己剛才一剎那的驚慌失措感到羞愧汗顏,只是他們不知道節度大人根本不是因為鎮定從容,而是因為想到別的事情,一時的神遊物外,所以根本連躲避的反應都沒有。
戰況仍然激烈,所幸的是成都府城原本是蜀王府所在,內城、羅城的防禦設施非常齊全,西北幕府入主成都之後又陸續添置了許多新造火炮、弩機、弓箭等城防器械,大力整修城牆,而且此次彌勒香軍來襲的兵力並不雄厚,以奇襲突破羊馬城,再裡應外合攻破甕城,奪佔羅城的東城門,然後就在城門口這裡僵持下來,而且彌勒香軍只集中力量攻擊東門和南門,收縮了兵力的成都應付起來也相對容易,如果是四面攻城,恐怕連羅城也早就放棄了吧?
只是讓守備軍團節度百思不解的是——這些彌勒教匪是不是集體發瘋了?居然以幾萬兵力就想攻陷嚴加守備的成都?而且他們又是怎麼集結到成都的呢?難道有內奸不成?
以守備軍團節度所處的地位,自然還無從知道彌勒教內部派系的傾軋和鬥爭已經發展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這種裂痕已經很快地反映在軍事指揮上,說不定還會波及到包括人事變動在內的一系列權力爭奪。
至於李大禮在暫時退讓之後,如何反擊就更不是他當下就可以知曉的,當然他也不必知曉。
這種內部派系的傾軋,除非已經爭鬥到水火不容的白熱化程度,否則都屬於絕密,就是彌勒教中都沒有多少人知道,何況是敵對陣營中地位不算太高的地方守備長官?
距離成都北門僅十里之遙的一個相對隱蔽的矮丘之間,有一個最近才被西川行營臨時徵用的駐軍營寨。
對外,這只是將要押運糧秣前往瀘州前線大營的輜重隊臨時駐紮的營地,過幾天就拔營走人,何況各種公文勘合齊全無誤,並未引起地方上的注意。
只是營寨中計程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