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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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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兩片薄唇輕輕含上了我的嘴唇,唇寒舌暖,幾番要撬開我的齒扉。

那一夜像是假的。

因為我始終強著牙根緊闔雙唇,拒絕他的親近。

“你恨我怨我,那是該的。便是因了我,你才與他這般無疾而終”一聲幽幽輕嘆,俄頃默然,又聽他說,“我想過千萬種你我來生再見的可能”

那個聲音帶著咳也含著淚,時哽時續,時悲時戚。

“或如女蘿寄松,或如浮萍伴水或如葵藿傾陽,或如鸞膠續絃或如青黛眉畔,或如硃砂掌間不盼榮華顯赫,萬人中央只盼年年常見,歲歲不離”

一句句,砧搗出我心頭鮮血;一聲聲,碾磨得我皮肉分離。唯有緊緊闔齒牢牢攢拳,怕不能以牙咬斷舌頭,以甲嵌入掌心,好令自己狠下心來不要回應於他。

然,到底難掩兩行出眶之淚,滴滴落溼枕衾。

“可無論哪一種無論哪一種都仍教我轆轆飢腸,難以饜足思來量去,還是覺著倒不若倒不若來生就莫要見了”

“倘使偶或相見,縱是今生障業化我為來世的草木藤簟、蟾蟲鼠蟻,你也須得退避三舍,便算你還我的”幾滴溫暖的液體打在我的臉上,一柄冰冷匕首隨之滑入我的腹部。“你若聽得見”

你若聽得見,切切不可相忘。

第 65 章(終章)

六十五

1

便是倪珂刺我一劍的那夜,縝密籌劃連宿的神機三營傾囊而出,趁京師守衛空虛殺進了帝宮。

小公主赤腳披髮,跪地長叩,磕得額前血肉模糊。她兩眼含淚地捧起身前之人的手,放於唇邊不斷親吻乞求,“珂兒表哥,便念在妹妹喚了你這些年‘珂兒表哥’的情分之上,恕我們母子一條生路罷!”與當年玉王妃叩首甘棠殿極為相似的情景,似是將倪珂帶回了他一生最不願回首的悲慘記憶裡。他眼眶泛紅,俯下身,輕輕將萼倫公主抱於懷中。

誰又曾恕過我?

身為禁軍侍衛的克酈安及時獲悉了這個驚天鉅變,打裹完一個塞滿金銀珠玉的包囊之後便奪路而逃,未將與己有染已有孕在身的小公主一併帶出,自此不知所終。也當如此。費鐸不至於這般不善識人,許其官爵待其不薄,看來只因一貫寵溺的妹妹鍾情於他。老邁的費帝與褓中的太子皆命喪刀戈之下,面貌焦黧,口鼻難辨。但是於一眾推擠長階的焦枯屍首中,並未尋得我的母后沁姬——她這般絕色粉黛,想來總有法子於逆境之中脫身而去。

可那些鎏金重彩、氣勢恢宏的樓宇閣殿無處遁藏,甘棠殿、關雎宮俱被付之於一場熊熊大火。

整整一夜一晝,不滅不熄。

然而小王爺這場草率而倉卒的兵變抑或連豪賭都算不上。

“這個奸賊,當真是想當皇帝想瘋了麼?便是市井之徒也知這必輸之舉大不可為!”京城近郊的駐將聞悉宮廷生變,頃刻調兵遣將出師勤王。幾乎與每個弒君篡位後迫不及待的亂臣賊子一模一樣,持刀帶甲衝入空曠正殿的勤王將士們,看見金漆雕龍的寬大龍椅上孤零零坐著一個人。

唯一不同且令人奇怪的是,他以禪僧入定的姿勢盤坐於上。

白髮紅顏,天人之姿。眼眸輕闔,面上漫開一個極淺的笑。

那個笑竟是如此溫柔、舒慰而又釋懷。好看得無與倫比,好看得那些本該箭步上前手起刀落將逆賊砍下的兵士皆為其所折服,只是束手靜待一旁。

直到殿外一聲薄涼鐘鼓將恍如夢中的眾人驚醒。一個兵士躡手躡腳向前,以手探向他的鼻息——方才發現,這個一肩毀一肩譽、一壁屠刀一壁佛珠的小王爺,已經坐化多時了。

2

換一個皇帝,於平民百姓而言,不過是洗盞更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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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只須輔以一闋靡靡宮徵,便可傳唱至街知巷聞,家喻戶曉。

珂為佞,遐棄仁德,性殘刻。

弒母悖父,不恤骨血至親,人倫之所湮喪;穢亂春宮,罔聞天道臣綱,豺貉之所不比。動輒見慍,家眷稍有寸失,便加誅戮;賊心於懷,朝臣一諫難合,必施毒手。

巧言以詐,三千焦屍橫江,水塞而不可下灘;昧上北犯,十萬冤魂蔽日,雲遮而不可出岫。烏鴰南飛八千里,馬歸人未還,誰憐鰥寡孤獨?

生於世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