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沒有說話,他知道這話沒有說完,還有下文。
果然,伯尼放下手,朝前拖了拖椅子,壓低聲音道:“這事情我作不了主,你得和另外一個人談談。當然,我可以幫你引見。”
羅蘭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說:“接下來的一個鐘頭,我會呆在這裡享用晚餐。如果在我吃完以前你沒有出現,那麼以後我們永遠也沒有見面的必要。”
虹灣鎮酒吧提供的飯菜都是海產品。
肥美的紅胭脂魚、對半剖開的鰹、嫩滑可口的烤章魚,還有一些類似舊
時代牡蠣的貝類,加上幾瓶口味偏淡,算不上很好,卻也勉強可以入口的酒,對於剛剛經過長途跋涉的人來說,這頓飯倒也算得上豐盛。
這些食物都有明顯變異的特徵。魚類的牙齒變得鋒利而巨大,骨頭也非常堅硬。章魚觸手上的吸盤帶有密集小刺。至於牡蠣厚厚的外殼邊沿,甚至進化出硬度堪比金屬的鋒利齒槽。
不過,一旦剔除嚇人的外表裝在盤子裡,它們肥美的身體立刻就會顯示出對餓者的誘惑力。
羅蘭吃得很慢,眼睛也一直有意無意地瞟著緊閉的酒館大門。
當他叉起一條牡蠣,浸進用酸汁製成顫料裡的時候,門開了,一個身材中等的男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去而復返的伯尼。
男人的個頭不高,歲數大約四十左右。腆著頗為累贅的肚子,頭光禿的顱頂周圍殘留著一圈稀疏凌亂的黑髮,面頰兩邊密生著長短不一的鬍鬚。這些顯然很久沒有修剪過的毛髮行賄連線在一起。幾乎把整張臉完全遮擋,讓人難以看清他的真實面孔。
他大步走到餐桌前,拉開椅子坐下,兩隻深陷在皺紋和灰塵中的眼睛,一直在羅蘭身上來回打量。足足過了好幾分鐘。才慢慢地問:“聽李大那小子說你想要鹽?”
羅蘭笑了笑,拿起擺在手邊的空杯子,把酒倒滿,遞了過去。
男人身上披著一件破舊的呢料大衣,在末日世界的居民當中,這已經屬於非常難得的奢侈品。不過它實在很舊。表面摞滿大大小小的補丁。看得出,主人對它非常關愛,穿戴的時候也極其小心。但這並不能制止時間對衣物本身的摧殘。衣領和袖口上仍然不可避免的出現大量磨損,透過不時被風吹起的衣襬,甚至可以看到一縷縷已經瓤化的織物纖維。
“我需要的數量很大。”
羅蘭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繼續道:“不瞞你說,我們急需那東西。否則。也不會大老遠跑到這兒來。”
這番話半真半假,殘酷的生活環境使末日世界居民變得爾虞我詐。陌生人之間幾乎談不上什麼所謂的信任。即便雙方真正有利益需求,也必須建立的消耗大量時間,弄清楚彼此身份和目的的前提之下。
這個男子擁有相當於三極進化的異能,虹灣鎮壓的規模不大,居民的武裝也只有一些自制火藥槍和鋒利的冷兵器。當然,這僅僅只是能夠被眼睛觀察到的表面,也許這些居住在海邊的人們,暗地裡卻擁有某種不為外人所知的殺手鐧但是在羅蘭看來,這些東西在自己面前絲毫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要願意,他輕而易舉就能屠盡整個小鎮。
因此,她並不介意首先打出一張本該隱藏的底牌。如果對方足夠聰明,應該不難看出自己表露的誠意,還有話裡沒有說出,半隱半藏的強悍實力。
中年男人絲毫沒有去碰遞到面前酒杯的意思。他眯著眼睛,盯著羅蘭看了一會兒,審視的目光落在對方胸前用黑色絲線繡出的黑旗標誌上,慢慢地說:“我認識這個圖案。如果你是他們的人,應該隨心所欲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更談不上缺乏鹽的供應。”
“你說的沒錯。”
羅蘭低下頭,用手指撣了撣落在黑旗標誌上的灰塵,用富有悅耳的聲音說:“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例外。呵呵怎麼說呢我需要鹽,這就是現實。”
男人仔細地看著她,目光裡沒有任何強勢或者冰冷的氣息。他的表情有些猶豫,甚至還有一絲不知是因為什麼而產生的畏懼。
或者,應該說是本能的戒備。
看得出,這是一個非常謹慎、小心的人。
他終於端起酒杯,慢慢送到嘴邊,忽然,又很快閉上已經微張的唇,彷彿下定決心一般,認真地說:“我們的存貨只有兩噸,如果要的話,現在就可以交易。伯尼說過,你有帶著黑旗標誌的鈔票,我只要那種貨幣。”
羅蘭微笑著點了點頭:“沒問題。不過,作為買方和以後持續不斷的交易所考慮,你似乎應該告訴我一下自己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