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觀察過白天的戰鬥。除了第二十七小隊,還有另外兩名與自己外貌、軍銜完全相同的少尉指揮官。他們很不走運,一個被機槍子彈貫穿頭顱,另外一個被炮彈直接命中,當場炸飛。
羅蘭對所謂的偉大領袖沒有任何好感。但是,她需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儘快融入紅色共和軍。掌握秘密與控制他人的最佳方法,就是獲取更大的權力。想要得到這些,只能累積戰功。
荒野上橫七豎八躺滿屍體,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被確認死亡,其中也有被爆炸轟鳴震昏計程車兵,僅僅只是暫時喪失知覺。在發散開的探測意識範圍內,羅蘭就發現了十一個。其中,有三人暫時昏迷,四人不同程度重傷瀕死,至於剩下的另外四個,則屬於黑旗騎士團一方。
以羅蘭的實力,完全可以獨自橫掃整個戰場。然而,這裡不是華夏帝國,更不是能讓自己肆意妄為的荒野。她只能以普通士官的能力,發揮出與之相應的作用。
伏低身子。匍匐前行了十數米,爬近幾具相互堆疊起來的屍體旁邊。慢慢推開最上面的戰死者,用力拉出被掩蓋在下面的一名共和軍軍官,拖著他,慢慢爬進旁邊一個近米許深的彈坑。
這是一個佩有少校徽章的政監委員。很年輕,大約只有二十五歲左右。身上的黑色制服沾滿泥漿,左臂上的紅色袖標被撕扯得只剩下三分之一,軍帽早已不知道掉在什麼地方。眼睛半開半合。呼吸微弱,如果不是拖動身體產生的劇痛,他仍然還會一直保持昏迷。
“別出聲”
羅蘭豎起食指擋在唇邊,又指了指遠處的黑旗騎士團陣地。看到對方已經領會自己的意思,這才從軍用背袋裡取出急救包,撕開繃帶,細細纏繞在對方被彈片劃破的傷口部位。最後,拔下真空注射器上的橡膠套,將整枝嗎啡全部打進他的身體。
羅蘭對於政監委員同樣沒有任何好感。但是在目前這種狀況下。他非常需要一個能夠幫自己說話,而且具有一定分量的旁觀者。尤其是在戰後報告書的記錄裡,如果在數名獲救士兵的證詞當中。出現一名政監委員作為旁證。戰功的真實程度也會更加容易得到確信。
新兵隊長僅僅只是少尉軍銜。獲知秘密多少與地位高低同樣成正比。現在唯一值得羅蘭關心的,就是自己究竟能夠從這場戰鬥中撈到多少好處?
羅蘭坐在寬大的辦公室裡,隔著半新不舊的桌子,默默注視著坐在對面金屬摺疊椅上的一個老人。
十三勞改農場每週都會接收一批新的囚犯。他們可能來自共和軍領地的任何一個定居點。至於罪名除了偷盜、搶劫、殺人等真正觸犯刑律的犯人,大概有超過半數以上的部分,都給歸類於“反黨、反國家社會主義。反聯盟”等等諸如此類的範疇。
老人年紀至少超過六十,雪白的頭髮有些凌亂,也很稀少,甚至可以透過稀稀拉拉的髮根看見頭皮。他很瘦,臉上的皺紋如同刀刻般深邃。佈滿了歲月的痕跡。由於長時間沒有清洗,加之缺水等環境因素限制。表面佈滿細小的塵土顆粒。看上去,顯得非常灰暗。
羅蘭翻開擺在桌面上的一份卷宗,用麻線釘裝,側頁加蓋有政治監察委員會漆印的檔案上,詳細羅列著老人姓名、籍貫、年齡等詳細資料。其中,還附有幾張由其它監管部門蒐集到的照片。與目前的現狀相比,像片上的老者並沒有現在這樣頹廢,身邊還圍站著臉上帶有微笑的家人。
他叫陳守,六十四歲,是共和軍鐵道設計院的一名二級工程師。三個月前,他被本單位監察部門逮捕,一直拘押在新京市第六警察局。根據初審、二審結果,已經被定性為反革命份子。
羅蘭手上這份卷宗的第二頁,附有逸風主任的親筆簽名,以及一份隨檔案一起送抵的短箋。其中的內容很簡短,目的也很明確政治監察委員會需要陳守儀交出他所掌握的東西。
從字跡上判斷,短箋顯然不是出於監察委員會主任的手筆。但是羅蘭明白,有能力在檔案袋中放進這麼一張紙片的人,肯定擁有重權,甚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主任。如果不是事情過於特殊,新京城的人也不會把這麼一個棘手的人物,送到七十三勞改農場。
猜測不一定完全符合事實真相,羅蘭也無法從簡單的案件稽核檔案當中找出頭緒。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主任絕對不會在一份簡單的檔案上簽字。這或許可以看做是一種試探?也可能是想要藉此對自己處理事務的能力進行判斷。畢竟,只要是發配到七十三農場的囚犯,就必須服從自己的管轄。
望著桌面上的檔案,羅蘭慢慢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