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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後來容君臨一躍而起,自家老哥也成為了容君臨最忠實的擁躉,在別人眼裡他就是容君臨的槍桿,容君臨指哪裡他就打哪裡,兩位少年相交的摯友默契十足,曾經讓整個帝國都為他們的友誼所讚歎。

顧坤閉上眼。

在容君臨和他家老哥得到了最高議事會的同意和支援,開始做跟他現正在做的這件事情時,意外出現了。

顧乾被刺殺身亡。

兇手當場自裁。

這只是個開端而已,緊接而來的就是秦時章暴…露真正身份、遠東劇變、帝國內亂、容君臨入獄所有的事情彷彿跟商量好了似的,一件接一件地來。帝國已經沒有餘裕來進行一場“清洗”了,因為它已經面臨著舉國動盪的危機,真心的、假意的、執著的、虛偽的各種大戲紛迭而至陸續上演,身在其中的人被繞得都快昏了頭,哪還有時間騰出手來管什麼“帝國內部潛藏的禍根”。

不管是有人煽風點火也好、真正為了穩定局面也罷,帝國都在那一年進入了封鎖期,首先被禁的就是“遊學”這一風氣。

粉飾太平!

顧坤是個很耐得住寂寞的人,他這些年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跟以前一樣陰沉著臉盯著正在發生的一切。別人將他比喻成“躲在黑暗中吐著信子的毒蛇”,就是因為他看人的眼光總帶著幾分冷酷到極點的審度。

他一直是這樣的人,所以在顧乾死後也有許多流言說他是謀害顧乾的真正指使人,因為顧乾一死他可是既得利益者。

顧坤從來不辯解,即使是顧清源這個侄子恨上了自己,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他的妻子常常憂心忡忡,說總擔心他在路上會被人捅刀子,因為他這個人向來招人恨。

他的兒子顧雲歸曾經也不理解他,在被他的政敵弄斷了腿以後固執地不接受治療,說要他看著那雙腿就想起自己做過什麼給身邊人惹恨招禍的事。

顧坤當然也愛自己的孩子,但是他有自己執著的東西,他為自己無法保護兒子而悔恨,卻從不為自己做過的事感到後悔。

然而也不知是哪一天開始,這個一直和自己頂著乾的兒子突然開始瞭解他的工作、插手他的事務,直到他發問,兒子才說:“我幫你,父親,我來幫你。”

顧坤記不清自己當時的心情,或許應該是很開心的,只不過他已經太久沒有嘗過開心的滋味,所以反應不過來。

首都已經從深秋邁入初冬,悄然落下的雪花帶走了樹梢最後一片樹葉。

在這個深夜顧坤因為忙得太晚,所以獨自步行歸家,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所以他兒子從西部趕回來給他慶生。也不知從哪一年開始,他的兒子開始重視起他的生日來,據說是聽朋友說“除去不曉事的那些年,我能給你過生日的次數可不多,也不知能不能湊夠一百次”,問他是什麼朋友,他只說是“有趣的朋友”。

顧坤嘴上罵兒子多此一舉,心裡其實還挺高興的。兒子越來越懂事,即使自己出了什麼意外手上的事也有人能接手了

這麼想著,顧坤突然覺得神經一緊,有種很糟糕的預感。

當他一腳踩化了剛剛落在地上的白雪、抬起頭往前看去時,一顆子彈猝不及防地沒入了他的胸膛,緊接著彷彿是怕他還有機會活下去似的,連番的掃射朝著他的胸口招呼。

鮮紅的血染紅了恰恰蓋過地面的薄雪。

顧坤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突然想起了很多事,他想到了他的哥哥,想到他哥哥死時是不是也是這樣感覺不到痛楚、只貪婪地享受著生命的最後瞬間,他貪婪地回憶著自己心愛的妻子,不在意他無趣、不在意他陰沉、不在意他心裡總藏著別的事的妻子;他貪婪地回憶著他的兒子,無論是頑劣的、叛逆的或者是懂事了的兒子他都捨不得忘記;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幼年,那時候他天生就是陰沉的性子陰沉的臉,只有老哥不在意,什麼事情都想著他那一份,他覺得這個老哥就是愛操心,等他老哥老了估計會當個社群顧問——專管閒事。

可是即使是平均壽命越來越長的今天,依然有很多人活不長久。顧坤想起某個夜晚顧乾嘆息著說:“你哥我在做一件得罪人的事啊。”那時候他居然沒有看出他老哥眼底的決然。

顧坤想起自己曾經在自家老哥的墓地前這樣發問:“扔下你妻子、扔下你兒子,你後悔嗎?”

原來不後悔。

顧坤覺得自己身上的血液正在慢慢冷卻,思緒也漸漸歸於空白。

他終於在初冬的首都閉上了眼睛。

在他行走過無數次的歸家的夜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