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財本以為自己這麼說了,那姓喬的莊稼漢會順著自己的話頭問一句“你們想出多少”這樣的話。若他這樣說,便如把一把刀的刀把送到自己手裡,由得自己來砍價了,而且還暴露出想成交的意思來,那更是處於弱勢,後頭自己只管刷刷地往下殺價就行。誰知道那小女孩來了句讓給續水的話,這分明是表明這來賣魚形玉璜的父女倆不急,但也不起身離去,反而是要叫給茶盞續水,這是表明這兩人還有和他談的意思。
不自覺得,傅財將輕視這父女倆的心思收起,先是起身叫人進來給兩人的茶盞續水,繼而坐在一邊等兩人又喝了一道茶方說:“喬爺要的價太高了,若是誠心要賣給我們店裡的話,得少一些銀子。”
喬二奎捧著茶盞問:“那你說,你們店裡給多少?”
傅財摸著下巴想了想道:“得在您方才說得那個數上砍下一半來。”
喬二奎脫口而出,“二十五兩銀子?”
傅財點點頭,笑道:“對。”
喬二奎馬上搖頭,“不行,不行,太少了,得添點兒,不然我們不賣了。”
這句話其實他說得有些緊張,二十五兩銀子,不少了啊,要是這家不答應,去別家又得一番討價還價,等真賣出去了,怕是得天黑了,回不了家不說,而且也不一定能賣出比這個還高的價錢來。眼前這“聚寶齋”可是浚縣城裡古玩店裡的頭一份兒呀,能比這家出更高的價的古玩店怕是少之又少。可是臨來的時候,喬珍說了,你就只管一口咬定三十五兩銀子不鬆口,最後保管能在這個價上成交。
傅財馬上問:“那你想要多少?”
喬二奎假裝想了一下,最後十分肯定道:“在這上頭再添上十兩銀子,三十五兩銀子,若是能行,我們就賣給你們店裡,若是不行,我們馬上走!”
一邊說一邊去將那魚形玉璜用舊帕子包起,往自己懷裡塞。
傅財不說話,冷眼看他收起那魚形玉璜塞進懷中,毫不猶豫地又起身去拉那小女孩的手,父女倆一前一後牽著手往雅間門口走去。就在兩人推開雅間門,往外跨得時候,傅財在後頭喊:“喬爺留步,我們還可以商量商量”
其實喬二奎握著喬珍的手心裡都出汗了,心想,完了,等走出這“聚寶齋”的雅間,那姓傅的夥計還不招呼兩人回去,這買賣怕是要砸了。
正忐忑不安時,身後卻傳來那傅夥計讓他留步的喊聲,暗暗得鬆了一口氣,喬二奎心裡不由得開始佩服自己這有了一雙神眼的閨女不但有辨識古玩珍寶的眼力,而且還有了推算人心的本事。臨來之前,在走那四五十里路的幾個時辰中,自己閨女反覆教他到了城裡進了古玩店該怎麼說話,說些什麼,又該做什麼,他費力得全都記下。進到“聚寶齋”後就按照喬珍教的做和說,一直到現在並沒出什麼差錯。
如今聽到那叫傅財的夥計說出了回去商量的話,便知道這買賣多半是做成了。後面只要按照自己閨女教得只管咬著三十五兩銀子不鬆口就行了。
果然等兩父女再次坐下後,傅財就說:“喬爺,您看您剛才說那數能不能少一點兒,三十兩銀子您看成不?”
喬二奎直接搖頭,“不行,三十五兩銀子,一個銅子兒也不能少!”
傅財看他說得堅決,知道怕是殺不下什麼價來了。不過,三十五兩銀子買下那魚形玉璜,對“聚寶齋”來說也算是可以接受,這價格對雙方來說都算公道。
“好罷,喬爺您在這裡稍坐一坐,我去向掌櫃回話,讓他來跟您談。到底三十五兩銀子,掌櫃願意收不收,還是他說了算。”傅財站起身向喬二奎說道,隨後出了雅間,往店中賬房中去找掌櫃稟明此事。
聚寶齋的掌櫃姓曹,名吉安,在這家店裡已經做了十來年的掌櫃,是聚寶齋的東家夏永富十分信任和得力的人。傅財走進賬房中把自己接待的喬二奎父女倆賣那魚形玉璜的事對他一五一十的說了,最後讓曹吉安去拍板兒成交。
而喬二奎看到傅財走出了雅間,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轉臉看向喬珍有些不確定得問:“珍兒,你說這家古玩店的掌櫃能同意三十五兩收咱們這塊玉石麼?”
喬珍呵呵一笑,“您瞧好罷,一準兒能成,咱們只在這裡安心喝茶等著便是。”
正文 買賣做成
父女倆在雅間坐著又喝了一會兒茶,便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傳來,隨後雅間門被推開,傅財陪著一位身穿鴉青色杭綢團花暗紋夾袍,年約四十開外的乾瘦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這人一進來還未說話,旁邊的傅財便上前來向喬二奎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