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忠沉吟一番,最後說:“這會子還是趕緊先幫妹子把她平素喜歡的衣裳拿來穿上;還有鞋襪也得換了,再把頭髮也梳了;她愛的頭面首飾也給她插戴上。”
喬黃氏聽了這才說:“方才哭得都沒主張了。兒子提醒得是。”
於是喬黃氏起來讓喬玉屋裡的丫鬟去把她喜歡的衣裙拿了三套出來給她換上,又讓媳婦兒鄭巧蓮跟喬玉屋子裡管首飾的丫鬟玲蘭去拿了四根金簪兒綰上一方鴉青大手帕在她頭上,又把髮髻整理妥當。
看看收拾好了,喬忠去叫了小廝來,先打發人去信國公府自己大姐喬珍那裡報喪。然後命人將喬玉臥房的木門板拆下來,將喬玉放上去抬到堂屋裡,圍上幃屏,下鋪錦褥,上覆紙被。又安放几筵香案,點起一盞隨身燈來,叫來兩個小廝在一旁侍奉,一個打磬,一個燒紙。這裡安排好了,喬忠又去叫管家蔣少木來,讓他安排喬玉的喪事。
蔣少木領了命出去,先打發人去請陰陽先生來批書。再次讓府裡的小廝連夜去買了許多白紗白布並黑紗黑布來,又僱了許多裁縫來。在外頭西廂房僱人做帷幕,帳子,桌圍,還有衣裳纏帶。小廝們穿上白唐巾,白直裰,兌了銀子去僱人來在大天井內搭了大棚。
不一時,姓許的陰陽先生來到宅子裡,問了話,定在八月二十三日發引。
信國公府中,喬珍和李弘濟正在燈下吃晚飯,聽外頭丫鬟進來回話說:“奶奶,養父和養母家的小廝來報喪了。”
喬珍一聽大驚,忙問:“到底是誰啥事兒了?”
丫鬟答:“據那小廝說是奶奶的妹子喬玉歿了。”
“什麼?”喬珍聽到這裡手中的筷子都掉了。一旁的李弘濟也驚得忘記了吃飯。
喬珍站了起來,心中堵得要命,紅了眼圈兒說:“不行,我得過去看一看玉兒。”在她心中,雖然覺得喬玉嬌生慣養,性子也有些不穩當,但到底還是覺得她是自己的妹妹,也沒有大的不好的地方。如今猛然一下聽到這噩耗,自然是心中難過。並且她更擔心的是喬二奎兩口子受不住這打擊。
“媳婦兒,這天也晚了,我看還是明日一早再去吧。明兒我告個假跟你一起去好不好?”李弘濟一把拉住喬珍的手道。
喬珍卻甩開他手說:“不行,即便我呆在這裡,心裡頭也想著我養父養母那邊,哪裡能睡得安生。再有,喬玉年紀輕輕的,怎麼會突然歿了,我想知道得很。”
李弘濟見她這樣堅持,便說:“也罷,既然你想連夜過去,我不放心你,就陪著你一起去罷。只是這事兒我們先得去回稟了爹孃,把孩子們安頓好了再去。”
喬珍答應了,兩口子遂一起去正房院兒見信國公兩口子。李有貞和李餘氏那時候剛吃罷了晚飯,正在喝茶。見李弘濟兩口子掀簾子進來,就有些好奇怎麼兩個人一起來,若說是晨昏定省,也只是喬珍的事,畢竟李弘濟早出晚歸的,想按規矩行事也是有心無力。
還是李有貞一看兩口子一起進來,就知道怕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要說。也沒讓兩人坐,就看向李弘濟問:“老四,出什麼事兒了?”
李弘濟就把喬珍養母那邊喬玉的事說了,李有貞兩口子聞言也吃了一驚。因為他們兩個也知道喬珍的妹子還待字閨中,年紀尚輕,這突然就歿了,讓人心痛之餘也覺奇怪。並且兩人也知道喬珍自小是被養父養母帶大的,和那邊的兩個孩子可說是和親弟妹一般無二。所以她想連夜過去瞧一瞧情有可原。
“那好,你們兩個去罷,只是看了就回來,別在喪家住下,不吉利。”李餘氏囑咐道。
“是,娘(婆婆)。”李弘濟和喬珍齊聲應道。
隨即兩人便從上房院兒出來,回到自己院子,把幾個孩子的奶孃和跟前照顧的丫鬟婆子都叫了來,吩咐她們照看好孩子,眾人應了,兩口子這才出府來坐馬車往石馬衚衕的喬家宅子裡來。馬車走到門口時,下得車來,只見正門大開,門前已經掛上了白色的燈籠,門口站著的小廝也已經穿上了白色的孝衣。
見到喬珍和李弘濟來到,門口的小廝忙迎上來,將兩人往裡頭引。到二門上,又有穿了孝的丫鬟們上前來哭著將兩人往裡頭領。喬珍便問那迎接自己和李弘濟的丫鬟,“二小姐到底是怎麼歿的?”
丫鬟們只說不知,說這事情突然的很,一點兒徵兆沒有,二小姐這兩日也沒災沒病的。突然就這樣沒了。李弘濟就說這事情問這些外頭守著的丫鬟也不知,還是快些進去問你養父養母罷。
喬珍也覺得他說得不錯,便不再問這些丫鬟了,急急地往喬玉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