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梅聽了,忍不住驚喘得倒吸了一口氣。
常寧看著她蒼白的臉,不想說,又明白她是那種執拗過頭的人,問了就必然要知道全部。伸手摟過她的身子,感覺到她的顫抖,嘆了口氣,接著說:“王府裡有人看見福全的側福晉,也就是保泰的額娘,最後和羽容呆在池子邊。”
“不可能!”敏梅直覺尖叫出聲。那個女子,她見過的,雖然只有一面,但是她能感覺得出那是個溫婉如玉的女子。怎麼可能做出這麼可怕的事情呢?她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事發當晚,就被送到宗人府了,第二天,就畏罪自縊了。”他把她摟得更緊了,他知道從小敏梅就見不得生死離別。那年皇奶奶養的鸚鵡死了,她比誰都哭得傷心。何況如今他們談論的是一個曾經活生生出現在他們生命裡的人呢。
她把頭深深埋進他的胸膛,想起了剛剛保泰眼裡對其他人的防備。她想不通那側福晉害了羽容她能得到什麼好處?保泰還那麼小,燕雨必定會將弒女之恨轉嫁到他的頭上,少了親生額孃的照顧和保護,他在那裕親王府日子如何慘烈,無法預計。
閉了眼,只覺沉悶得喘不過氣來。
妻妾爭鬥,自古由來。女人的戰場為何總是圍繞男人而轉?就為了那一紙誥書,世俗名分,便要自相殘殺到這個地步?孩童何罪之有?最後竟然成了這戰場的犧牲品。她幼時失去爹孃,所幸來到這皇城,尚能得到皇奶奶照顧,可憐保泰,還是稚兒,卻要在那裕親王府的夾縫中求得生存。何其難!
掙開常寧的擁抱,這一刻只悲觀概論的覺得男人都不可信,尤其是想他們這種高高在上,擁有權勢的男人。要得到一個女人,或者為難一個女人太過容易,所以也就少了在乎。
她突然明白了當年常寧為何那般無情對待自己,而今又這般憐惜疼愛。是因為得不到吧?冷冷嗤笑著,因為得不到,因為不確定,所以才讓他如此上心。一旦又得到了呢?那便是棄如敝屣。要他們懂得尊重女人,懂得去了解女人的心,也許根本就是一種翼望。
皇上如此,福全如此,常寧如此。想來愛新覺羅家的男人都是如此。
她果然是愛錯了人。。。
常寧伸手要再攬她,卻被她躲過。
“會不會有一天,你也讓我身陷於那樣的後室爭鬥之中?”她悲惻的問著他,很小聲,因為很無望,所以那話小聲得仿若心裡的默想。她想要屈服於他,想要屈服於命運,也曾想過讓流年就這麼在平淡中消逝在東苑的硃紅門之後。只是命運會這樣放過她嗎?她不去想,是一直在逃避。他是王爺啊。。。大清朝裡權勢熏天,容貌最為俊朗的王爺。等著要嫁他的格格,郡主能從西直門一直排到東華門。
現在他寵著她,可是如果再過個十年,二十年呢?誰能保證榮寵還在?那時他會再娶他人,妻妾成群,也有滿堂兒女。她呢?莫非要守著那東苑的寂寥?
她居然妄想獨佔一個王爺,這樣的想法必然為這個男尊女卑的世間所不容。她想起那察哈朗送她的《列女傳》,原來這些年遇到的這麼些人中,竟只有那人將她看了個透徹,她果然是個離經叛道的女子。
他最終還是沒有聽見她的那句話。。。兩人之間越來越像一首已經彈亂的變奏琴曲,一個嚮往自由,一個選擇禁錮,無法和諧。
正文 第四十九節 悲喜
一路顛簸,到了皇城,她已經覺得胸悶難受。
常寧看著她煞白的臉龐,又是一陣焦急,心裡也怨自己,幹嘛非要拖著她出來湊這熱鬧。除夕夜裡,他不能不來參加皇上賜予八旗之主的家宴,可是又不忍心把她扔在東苑那所清冷的小院子裡。
她用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看著眼前巍峨宏大的建築群,只覺得一股子酸液只往喉頭上冒。原來自己對皇城都已經牴觸到這種地步了?忍不住心中冷冷嗤笑。
“很不舒服嗎?一會到了慈寧宮,就宣太醫看看吧。”他難得這麼軟言軟語。
“沒事。”搖了搖頭,大夫她已經見怕了,所以能免則免。只是才剛走了兩步,腳步就變得虛浮起來。身子一軟,險些墜地。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讓她又重回了他的胸口。“你到底在逞什麼強?”口氣非常惡劣,擁抱她的動作卻依然溫柔。
一路往慈寧宮去,到處都是入宮參宴的大臣女眷,見常寧這麼抱著敏梅,無不側目,都說恭親王為了一個敏梅格格連皇帝都敢頂撞威脅了,看來此言非虛。
她反正也掙扎不開,就索性躲在他的胸口,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