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櫃子只有半個小腿高,溫宥娘蹲下身來,拉住鐵環輕輕一抽,抽屜裡的東西就露了出來。
抽屜裡裝著的是一個黑色的雕花盒子,上面還鑲嵌了銀打的花紋,比紅姨娘整個屋子的傢俱加起來都要精緻。
盒子的上下間有一把鎖,溫宥娘伸手一碰,卻發現並沒有鎖上,不過是擺了一個樣子。
雕花鑲銀的盒子開啟,裡面的東西卻是讓溫宥娘晃了晃眼。
並非是什麼值錢的東西,然而在燈光下卻是反射著亮麗的光,還有上面的痕跡,無一不表明著,它們曾經被主人所善待。
碧玉簪子、金蛇簪、鑲著米粒大小玉珠的銀耳墜還有銅面的木柄鏡子。
零零總總,有二十餘多件。
旁邊的錦袋中裝著不少於百兩的銀子。
這恐怕是紅姨娘所有的資產了,然而她卻沒有帶走。
“這是?”宛娘搜完床,見到圓桌上的東西,不由得問道。
溫宥孃的心更沉了,紅姨娘的離開不是私奔,要是私奔的話,她有什麼理由不將這些東西帶走。
有人將紅姨娘騙了出去,但兩人之間恐怕不是姘頭這般簡單。
“這些東西,算是紅姨娘的所有家當了。”溫宥娘合上盒子說。
宛娘對盒子裡的東西並沒有窺覦之心,那點子家當還不如她從溫宥娘身上要到的,“紅姨娘沒把它們帶走?”
“你可有搜出什麼出來?”溫宥娘問。
宛娘搖頭,眉頭輕蹙,“什麼都沒。姐姐,我看紅姨娘不像是跟人跑了。”
此時溫宥娘還寧願紅姨娘是跟人跑了,也免得她往不好的方向想。
“走吧。”溫宥娘抱起盒子道。
宛娘看了一眼溫宥娘懷裡的盒子,“去哪?”
溫宥娘已經走到了門邊,聞言就說:“還能去哪?當然是祖母那。讓祖母先把盒子裡的東西保管好。等紅姨娘回來”
後面的話溫宥娘沒能說出口,不是與人私奔,卻沒了人,怕是沒多少機會回來。
宛娘開啟門,再回頭,看見沐浴在陽光下的大房姐姐,突然覺得有些心酸。第一次有了自己是不是太沒用,所以什麼都要大房姐姐操心的想法。
溫宥娘沒看見宛孃的神色,只抿著嘴走在前面,懷裡的東西,竟像是有千般重一般。
其實盒子裡的那些首飾她識得,張氏留給她的那些首飾,仇氏沒膽量昧下,在她十歲那年就全部交給了她。
裡面就有幾樣跟盒子裡差不多款式與手工的東西,連暗處的印記都相同,應當是出自一家銀樓。
這是張氏留給紅姨娘的,被念著佛的紅姨娘十年如一日的摩挲得透亮。
一個活人,記著一個死去得人整整十餘年,將她留下的東西保管得比自己過得還要精細。
這樣的一份主僕之情,讓她覺得她似乎也沒那麼討厭整日只知道誦經的紅姨娘了。
可是,紅姨娘,你在哪?
溫宥娘抬頭看向院子外的天空,在心裡默默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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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老夫人並不知曉紅姨娘消失的事情,見著溫宥娘懷裡抱著的盒子就問:“你怎的把紅姨娘的盒子抱來了?”
溫宥娘給老夫人行了晚輩禮,才將盒子放在一邊,驚訝道:“祖母你怎的知道這是紅姨娘的盒子?”
人在老的時候,難過的事情就會選擇遺忘,反而會記得一些讓自己開心或是在故去於自己似乎毫不相干的事情來,溫老夫人便是如此。
“這是你母親當年打給幾個陪嫁丫鬟的,如今溫府裡只剩下紅姨娘一個。不是她的還會是哪個的?”溫老夫人笑著道。
溫老夫人雖不滿紅姨娘整日在家唸佛,沒本事攏住自己兒子的心,可對著一個願意吃齋唸佛的人,也是沒有惡感的。
溫宥娘一聽,就道:“原來是這樣。說起來,母親的陪嫁,我也只知曉紅姨娘呢。”
溫老夫人聽到這話嘴角動了動,到底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當年張氏的陪嫁丫鬟,除了被抬成姨娘的紅姨娘,其他的全被太夫人打發出了府。
甚至連張氏的陪房,也被攆了個乾淨,就為了不礙仇氏的眼。
如今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老夫人年紀大了,也不願意說曾經那些事了,只問:“紅姨娘這是提前給你添妝?”
溫宥娘扯著嘴角笑不怎麼出來,她倒是想紅姨娘這是為她添妝,而不是人不見了。
溫老夫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