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何等的榮光!
越想越悶堵,老夫人把炕頭拍的啪啪三響。卻是再不敢讓人把沈鐘磬夫妻叫來訓斥,瞧見紅桑端了一盤石榴進來,一個茶杯瞥了過去。
聽門口的禮官報,“沈將軍沈夫人到!”鄭閣老夫婦親自迎了上來。
來到大廳拜祭了壽星鄭老夫人,遞了禮單,鄭閣老就帶沈鐘磬兄弟去了外廳,鄭夫人則帶甄十娘和簡武簡文來到後院一個巨大的用玻璃封了頂的花廳,直接來到幾個穿著入時頭上珠光寶氣的內眷面前,一一介紹見禮。
“這是我親家。鄔四奶奶。”她指著一個三十七八歲,穿著雖不華麗卻大方得體的婦人介紹道。
甄十娘朝她微笑著點點頭。
目光落在她身邊一個十五六的小姑娘身上。
鄭夫人立即介紹,“她是鄔四奶奶的小女兒,叫烏雅芳。”招呼烏雅芳,“快見過沈夫人。”
那小姑娘緩步上前朝甄十娘盈盈下拜。“見過沈夫人。”聲音清麗,落落大方。
甄十娘不由多打量了幾眼。
這就是沈鐘磬說的那個小姑娘了?
她穿一件丁香色右衽交領夾衫,烏黑的頭髮很利索地綰了個纂,耳朵上戴了一對細米粒大小的珍珠耳扣,華貴而不張揚,面色秀美,膚白如雪。一雙入鬢的長眉更顯幾分穩重,甄十娘不由暗暗點頭,“這份低調就很難得,只是不知心性怎樣?”
雖說這烏雅芳果真能嫁入沈家。她們妯娌也是關起門來各過各的日子,可是,沈鐘磬已經說了,她進門後就接管中饋。這就是說,以後簡武簡文就會落在她手裡。所以,這個兄弟媳婦的心性一定要溫厚。
不耐煩大人說話,簡武簡文張羅著要出去玩,鄭夫人就叫了小丫鬟陪著,甄十娘也囑咐秋菊夏菊,“看緊了,別磕著碰著。”這才又轉身和眾人聊起來。
問了烏雅芳尋常在家做什麼,喜歡什麼書,家裡還有什麼人等,瞧見門口又絡繹不絕來了客人,甄十娘就推了推鄭夫人,“您快去忙吧,別管我們。”
鄭夫人正惦記著那面,也不客氣,招呼了兒媳婦過來,“這是沈夫人,你好好陪著她各處轉一轉。”鄭閣老素來低調,這次鄭老夫人壽辰也沒張揚,只請了些關係親厚的,花廳裡只甄十娘是第一次來鄭府,想到太后都把她當親女兒,鄭夫人一點也不敢怠慢。
鄭大奶奶就親熱地拉了甄十孃的手,“後面有個小菊園,菊花開得正豔,沈夫人要不要去瞧瞧?”
也不喜歡這裡太喧鬧,甄十娘就點點頭。
鄭大奶奶二十多歲,姓楊,叫楊學梅,是南平安伯侯的嫡長女,她穿了一件玫瑰色纏枝花緙絲背子,身材細高,俏麗的臉頰略顯瘦削,藉著陽光,甄十娘隱隱覺得她塗了一層均勻脂粉的臉頰恍然有股枯黃之色。
甄十娘眉頭微不可聞地動了動。
她聽李維夫人說過,鄭閣老三代單傳,到了鄭爽這一輩,唯一的嫡子三歲那年就夭折了,之後聽說納了七八房姨娘,已經生了六個女兒,卻一直無子,而這個鄭大奶奶更是一直再無所出,是不是她從此不孕,夫妻失和?
“因上面遮了玻璃,這花廳不燒火籠也暖和,別處的花都敗了,只這裡還開得正茂呢。” 鄭家最自豪的就是這個為迎接貴妃娘娘歸省去年才建成妝點的恍然人間仙境的花廳了,四季如春,連冬天都能看到新綻放的花,鄭大奶奶說著,一扭頭,瞧見甄十娘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下意識地摸摸臉頰。
怎麼了?
她目光中帶著一絲疑惑。
真是職業病了,到哪都想給人望聞問切一番。
回過神,甄十娘汗顏,她指著鄭大奶奶頭上的一隻鏤空飛鳳金步搖,“這隻鳳眼,好像不是中原之物。”
“沈夫人眼光真獨,一眼就瞧出這不是中原之物。” 鄭大奶奶笑著拔下步搖給甄十娘看,“這是南越進貢的陽燧珠,當年抓捕鎮國公有功,先帝賞給家父的”淡淡的笑容隱隱帶著股苦澀的落寞。
甄十娘幽幽嘆息。
聽得出,她家世不低,底蘊遠比靠女兒蒙恩的鄭氏一族深厚,可她卻任丈夫娶了七八個姨娘或許,她當真不孕呢。
能讓一個身份高貴錦衣玉食的女人在花樣年華里凋零的,也唯有這一點了。
蕭老夫人來了。
鄭閣老請了上京有名的瑞聲堂,因不喜熱鬧,甄十娘先前就沒隨大家過去,知道蕭老夫人喜歡看戲,見離開宴還早,甄十娘索性陪了她來看戲。
“看著倒夠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