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人精抬起頭看著我，艱澀地地笑了一下。

正當我奇怪的時候，他突然把頭沉沉地埋了下去。

“今天，是圍東宮的日子。”

蕭華衣說，他那天被審的時候裝暈，無意中聽到方武那夥人的計劃，今天是最後的收官——圍東宮。

過了今天。

就結束了。

我想到了楊允琦。

這個能讓我又哭又笑又愛又恨的人，小時候跟在我屁股後頭跑，長大了我跟在他屁股後面跑。

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他又是否知道，危險已經漸漸臨近了呢？

原來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不是愛上他，而是為了和他在一起假意離開他。

於是，我們真的無法在一起了。

我看著天機獄黑漆漆頂，突然發現，原來一生就是那麼短暫，連說再見都來不及。

在這個黑暗之底，我和他就真的要說再見了。

從今往後，柳聞燁就只能是楊允琦命中的那顆塵埃，隨風而逝。

“你哭了。”蕭華衣說。

我抽了兩下鼻子，“我喜歡的人這輩子都會以為我恨他，我原來有時間改變這一切，可現在。沒時間了。”

蕭華衣突然笑了，“我喜歡的人，這輩子都恨我。”

他說：“我原本有大把的時間，卻不願改變。”

“為什麼？”

“因為，改變了，他就不是現在的他了。”

那天晚上，我們在木樁的縫隙中拉起手說話，這讓我覺得至少我們都還活著。

蕭華衣的精神越來越不好，他原本身子就不如別人，雖說他板子捱得比我少，卻見不得比我好。

而就昨天，他被方良才帶人抬了出去，回來的時候用一條席子裹著。

他嘴唇發白，頭髮散亂，有血順著腳流出來。

我知道，我還是沒能保住他，只能靠在一旁偷偷哭。

他艱難地把頭扭向我，說：“柳小葉，別哭了，等天一亮，什麼都好了。”

可是，我抬起頭，卻連星光都看不到。

在這裡，是沒有天亮的。

第二十三章　＇番外＇江寧未央（上）

天德十年。

江寧。

西城的集市上熙熙攘攘，熱鬧不凡，每月一度的集市，都會讓不少人起個大早，有些甚至天剛亮都跑來趕集。

此時已有些晚，夕陽西沉，不少攤販也開始收攤回家。而就在這時，人群中竟出現了一行人，好好蕩蕩好不扎眼。

打頭的兩個，一個是玉面書生風流倜儻，一個是窈窕淑女氣質如蘭。而身後跟著的，都相貌堂堂，有些個手上還帶了刀劍，一看便是身手不凡。

當地人雖然覺得奇怪，卻也絕對想不到，那書生便是豪門陸家的小侯爺陸曼凌，而那女子便是六王爺的小女兒三晉郡主楊婉。

楊婉似乎有些累了，道：“這集市太亂，我也不想買什麼，咱們回去吧，明天還要坐船，我是有些吃不消了。”

陸曼凌掃了她一眼，道：“小郡主，你的船呢？我可不想這麼多陸家的衛兵跟著你玩划水。”

楊婉笑了，剎那間竟有著別樣的風采，她道：“小侯爺，這個你放心，等到了明天，就有了。”

“看來，你是不想坐官船？”

“不坐官船。”楊婉斬釘截鐵道。

“奇怪。”陸曼凌促狹一笑，“你這麼鐵公雞的一人，放著不要錢的官船不坐偏要租一艘，王府的銀子用不完了麼？”

楊婉哈哈一笑：“我這是愛民，不驚動官府，況且這點船錢我還是給得起的。”

陸曼凌看了看天色也覺得不早了，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回去吧，早些收拾收拾，別誤了明天的時辰。”

而就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一個奇怪的聲音竄了出來。

“啊！！——貓貓！！——有貓貓！！！啊！！！貓貓！！！”

原來是一家賣鳥兒的攤子裡有隻八哥在叫，在它跟前有小白貓正趴著，手爪還在往籠子裡探，想來對這隻會說話的鳥很感興趣。

八哥怕得直哆嗦，一個勁兒地朝籠子後頭躲。

楊婉不禁會心一笑也走了過去，不過她看的不是這隻八哥，而是八哥旁邊的那隻奇異的大鳥。

“老闆，這孔雀也太稀奇，宮裡頭也就幾隻，你可真放心往外頭帶。”

陸曼凌一邊用扇子逗著跟前的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