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的凌霄若躺在榻上,木訥的盯著馬車車頂,許是因著體內餘毒未清,隔了一會兒,她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雲景軒拿著手中的藥丸,隨後掀袍上了馬車,上的馬車之後,他吩咐車伕:“去找一家安靜的客棧。”
“是。”
車伕聞言,駕起了馬車。
雲景軒鳳眸一轉,看向那個再度沉睡的女子,她身上穿的衣服應該被漠西人稱為紗麗,她身上的那塊布料似乎被劃破了許多,漠西的穿著在臨南人看來都是傷風敗俗的,就像此刻,她那妖嬈的細腰正顯露在他的眼前,真不知道漠西的女子怎會把腰身顯露出來,她們還真是大膽。雲景軒隨手拉過凌霄若身上的紗麗,將她的肚子遮掩起來,方才她醒了過來,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並不想與她說什麼話,所以,他裝作不知,而今她體內餘毒還未驅除乾淨,怕是又昏睡過去了,雲景軒垂眸伸手拿出一粒藥丸,放入了凌霄若的唇中,隨後用內力將藥效化開。
車輪在青石磚地面上滾動而轉,壓得吱嘎作響。不一會兒便找到了一家客棧。
馬車停下來後,雲景軒朝車伕吩咐道:“你進去要一間上房,隨後將這名女子抱進去,多給點錢給掌櫃,讓他好生照料著,”他頓了頓,隨後從懷中掏出一粒小藥瓶交到車伕手上,繼續說道:“將這個放在她的房間,寫一張紙條留給她,囑咐她每天吃一粒,去吧。”
“是。”
車伕聞言,迅速去辦了,不一會兒,他便將凌霄若抱進了客棧之中,做好一切後便回到馬車之上,至始至終,雲景軒都沒有再看凌霄若一眼。
客棧之中,凌霄若一直昏睡著,睡到月上中宵時,她終是清醒了過來,清醒過來之後,發現手腳仍然有些無法動彈,不過,卻不似方才那般一點也不能動了。她轉動了一下手,手邊,似乎觸碰到了一個冰涼的藥瓶,她的手還拿不動那個東西,她的頭微微轉了轉,垂樂垂身子,便藉著那抹從窗外灑進來的月光看見了手邊的東西,那是一個精緻的白瓷小玉瓶,冰涼而滑膩的觸感讓她知道那白瓷乃是上好的官瓷,只有富貴人家才用得起的。
她知道,這個小玉瓶當是雲景軒留給她的,正有此想法時,她垂眸一看,便見那小小的玉瓶之上用小楷寫著一個“然”字。
子然
子然
這個名字,在凌霄若的心間忽然暈了開來,曾經不止一次想要擺脫的名字卻在此刻深深篆刻進了心底,似烙印一般怎麼也打磨不平。
他就這般離開了麼?
凌霄若緩緩垂眸,淚水再度滑落臉龐,似乎人在受傷時就特別容易哭泣,就像現在的她一般。她從未想過會在這個時間遇見雲景軒,可是,老天偏偏讓她遇見了,但是,她卻無法與他相認,莫非此生,她與他,終究會陌路嗎?
在心底沉沉地呼了一口氣,凌霄若閉上眼眸,再度闔上了雙眼。
因著解毒的緣故,凌霄若在客棧之中正正恢復了三日,手腳方能靈活運動。當她一能夠運動時,她衝到客棧老闆哪裡劈頭便問道:“老闆,當日將我送到客棧來的那個人,你知道他住在哪裡麼?”
掌櫃茫然的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將你放下後便走了。”
“走了?”凌霄若眉頭微抬,眸中是掩不住的失望。
“哦。”凌霄若點了點頭後便轉身朝房間行去。
又過了幾日,凌霄若身上的毒素總算是清除乾淨了,一旦清除,她便用雲景軒留給她的銀子做了另一張人皮面具,最近這些日子,她可真是倒黴,在燕北的時候被皇后追殺,到了漠西又被百里尋強制結婚,而今,無論是子青的容貌還是凌霄若的容貌,在回到臨南前,她統統不能用了。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小丑一樣,在自己的人生舞臺上不斷變化著面部,逃避著一切。
換好面具之後,因著囊中羞澀,凌霄若又找了一家醫館賺了一些回臨南的盤纏後方才離開漠西。
待她到得臨南的地界時,已是陽春三月了。
日後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一坡春水繞花身,花影妖嬈各佔春。
臨南的春天是凌霄若所不熟悉的,因為她來到這個異世時,春天已經過了去了,而今呼吸著春天的氣息,只讓凌霄若覺得暢快無比,似乎是對臨南的熟悉,當她再度跨上這片多情的土地時,心下湧起的竟是久別重逢後的欣喜。
凌霄若立在城牆根下,她抬眸望了望堅固的城牆,正中,用中華隸書寫著“梁城”二字,入了這個城鎮,便算是到了臨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