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嘆道:“老爺,你少說兩句吧,看你咳得厲害呢。你這話都說了多少年了,先歇著吧?”
“我後悔啊,後悔啊”進了屋子,在屋外仍然聽到老者絮絮叨叨、喋喋不休的聲音,漸漸的,聲音歇了,似乎老者已經上、床安歇了。
這時,從院子角落的一簇竹叢裡走出了一個人。
那人,白衣勝雪,模樣俊美,如瀟瀟玉樹般立在那裡。
他的墨眉微微蹙起,星子一般的眸子深沉不見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房間裡老張出來了,他轉頭時,好似一道白影閃過,他揉了揉眼睛,是他看錯了嗎?他的年紀也大,大約真的是個白鳥什麼的吧?
他帶上了房門,自言自語道:“唉,都找了這麼些年,說不定早就沒了,一個小小孩童哪裡能自己過了這麼多年啊。謝府的老太爺早些年就已經過世了,這這還能讓我去哪裡找啊!”
他嘆了一口氣,便自顧離開了。
見四周沒人,那個白影再次出現在房間的門口。
門是虛掩著的,防著老人要叫人服侍。
“咯吱——”門開了,白衣人看看外面,閃身便進了屋子。
進了屋子,一股似曾相似的感覺迎面襲來,他上下左右的看了一遍,這屋子裡的佈局同當年江南時一模一樣,如同他兒童時記憶中的一般。
謝清羽走到了一張八仙桌旁邊,用手摸了摸,這油漆、這顏色同當時的一模一樣,當看到桌子上一個刻紋的時候,他愣住了。
那的確是一個刻紋,是哪個頑皮的小孩用小刀刻在上面的,因為日子久了,顏色變成了深黑色。
他伸手撫了撫,那刻著的是一個“羽”字,他記得當年父親教他認字的時候,在開始教的就是他的名字——霂清羽。
當初,父親將他抱在懷裡寫字玩耍的情景頓時浮現在眼前,他以為自己會忘記,誰知當此時想起,畫面竟然如此的清晰。
難怪這屋裡的陳設看的這麼熟悉,大約是從江南搬到京都裡來的。
“咳咳咳”床、上的人發出了劇烈的咳嗽,咳了好一會兒,他喊道:“水咳咳水”
謝清羽轉身想要走,可是到了門口,他的身子又定住了。一股無形的力量讓他沒有辦法就這樣走出去。
轉了身,他倒了一杯水,遞到了老人的手裡。
“是老張嗎?”老人摸索著爬了起來,又伸手摸索著來拿杯子。
“啊呀!”老人驚叫一聲,“嘩啦”一聲那杯子落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老人惱火了:“老張!你明知道我看不見,怎麼不好好的遞給我?這杯子還是當初麗娘買的,摔碎了,到哪裡去找?”
謝清羽立在他的跟前,心口好似猛的被什麼東西一絞,他顫抖著伸出了手,在老人的眼前晃了一下,然而,老人並沒有任何反應。
他頹然的放下了手,仰起了頭,淚水瀰漫了雙眼,緩緩從眼角落了下來。他的記憶中父親總是那麼威風凜凜,何時他竟變成了這樣一個連眼睛都看不見的老頭子?
“你是”霂嘯天疑惑的動了動耳朵,聳了聳鼻子,他眼前的這個人氣味不對,不是老張啊。
“你是誰?”他警惕的問了起來。
“原來你還記得麗娘麼?”謝清羽哽噎的問。麗娘,這個名字有多久沒有聽到過?只是在他小的時候,似乎曾經聽到父親呼喚他孃的名字。
“你認得麗娘?”霂嘯天疑惑不解,“你是怎麼認得她的?十年了,十年前的人和事,你怎麼會知道?真是太奇怪了。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他的眼睛看不見,但不等於他的心是盲的。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讓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他是誰?為何而來?
“聽聲音,你是個年輕人,十年前,你應該是個孩童,怎麼會”霂嘯天突然想起什麼,然而又搖了搖頭,“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倘若是他,怕是一輩子都不肯原諒我的,又怎麼會親自前來?難道你是哪個下人的孩子?是老張的侄子嗎?”
“是。”謝清羽應了一聲,苦笑著。父子相見,卻相見不相識,人世間有比這更可悲可笑的事嗎?
他轉身,打算離開,卻聽到老人叫道:“你要走了嗎?別走啊!”
謝清羽停住了腳步,問:“你有事?”
“咳咳”老者又咳嗽起來,“你幫我找人好不好?你是年輕人,腿腳好,我是老了,走不動了,眼睛也看不見了。幫我找這個孩子,這麼些年了,不知道他在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