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位失蹤的太醫張葉。
莊芹周身狼狽,但目光依舊兇狠,只是她嘴裡被堵得死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趙嫣容和李睿都知道莊芹此時在想什麼,想說什麼,但沒人願意給她開口的機會。
被抬出來的趙清容只餘了一口氣,瞳孔微散,身上散發著腥臭氣,也沒人願意靠近。
趙嫣容看著人不人鬼不鬼的庶妹嘆氣。
如果當初她不是存了不該有的念頭,想進宮來掙命,現在她依然會是在家裡受千般愛寵的小姐,何至於到今日,連死都要死得這般痛苦?
院正搖了搖頭說:“只在旦夕之間,沒救了。”
趙嫣容扭過頭,輕聲道:“給她個痛快吧,別再這樣受罪了。”
李睿點了點頭。
過了一刻鐘,清和宮燃起熊熊大火,貴妃的寢殿走水,她和數個宮女太監都被火焚成了飛灰。
清和宮再次被皇帝封閉起來,宮室被推平,成了一處荒園。
這世上再無莊貴妃,亦沒了趙清容。
天和日麗,一轉眼已到了來年二月。
春寒料峭,李睿卻只穿著一襲略薄的春衫,在院子裡形如困獸般兜兜轉轉。過了年,他便學著榮王留了鬍鬚,但因為趙嫣容嫌鬍子長了看著髒,他也就只能留著榮王式的短髯,他原本就長得英武挺拔,這短短的鬍髭倒挺適合他,讓他看起來更加成熟穩重。
只是此時的皇帝半點也沒有穩重的樣子。
額上全是細汗,眼底發烏,一臉的焦躁不安。
屋子裡頭傳來女人的低聲呻|吟,他更加心急了,總想著要進去,卻又被身旁的嬤嬤和內侍們攔著。
從昨日掌燈時起,趙嫣容的肚子就有了動靜,自夜半進了產室,皇帝就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半刻也歇不得,繞得人頭都暈了。
屋裡突然傳出一聲高亢的呼痛聲,李睿渾身一顫,險些坐到地上去。
“嫣容,嫣容!”他進不去產室,只能扒著門框對裡頭喊,“我就在這兒,就在這兒,你痛不痛?痛不痛?”
“去你媽蛋!”裡頭傳來皇后高亢的叫罵聲,“你來試試看!哎喲!”
“娘娘您忍著些,已經開了五指,快了,就快了!”
“我不要生了!李睿你這個王八蛋!啊啊啊!李睿啊!”裡頭又是一通指名道姓的亂罵。
王八蛋皇帝就抱著門框,眼含熱淚地抻著脖子向裡頭張望,一院子的人選擇性遺忘了剛剛皇后娘娘的大不敬言論。
誰叫皇后是皇帝的心頭肉呢?更別說現在是生孩子,生孩子的疼常人根本無法想像,所以就算皇后她口不擇言,皇帝想必也不會放在心上。
“女人生孩子,你又幫不上忙,就別這樣慌亂了。”
榮王坐在院子口,面色紅潤,態度悠閒,雖然天還冷,他卻早早地搖起了銷金玉骨折扇,以期讓自己看起來儒雅風流些。
“來來來,坐下來喝口茶。你再這樣下去,等皇后娘娘生了孩子出來,只怕你連進去看一眼的力氣都沒了。”
李睿哪裡還聽得進榮王的話,只在房門口一口一個“嫣容”,叫得那個肝腸寸斷。
“嘖嘖,要是別人在,看到他這副樣子,怕是以為他頭回當父親。”榮王見喚不回李睿的神智,只得搖頭,就手給坐在對面的人滿了杯茶,“不過他是人家夫君,擔心受怕的也就罷了,你怎麼也這樣一副死樣子?”
裴宜白了他一眼,悶悶地說:“我是她親舅舅,哪像你,不是親人,半點也不放在心上。”
“哪裡沒放在心上了?”榮王訕訕地摸鼻子,“我這不也一大早就趕過來陪著了嗎?”
“我二姐若不是在這兒,你能這樣巴巴兒向前湊?”裴宜冷笑一聲,端起了茶盞。
榮王嘿嘿笑了兩聲,臉上盡是滿足幸福的樣子。
他苦追了一年,裴錦總算是點了頭。李睿下旨指婚,堵了所有人的嘴,只待皇后平安產下皇子,他李恪便可以趁心如意地將美人接到榮王府。
多年夙願終於見到了日頭,他覺得此生簡直不能更幸福美滿。
只是這生孩子實在太嚇人。
初來時還好,只能隱隱聽著□□聲。現在聲聲尖叫,簡直把他耳朵都要喊聾了。
“生孩子真這麼痛?”榮王沒人可以討論,只好將身子半探出去,跟裴宜探討,“叫這樣慘,聽著怪磣得慌。”
裴宜白了他一眼:“你問我,我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