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日的新鮮感過去之後,林清漸漸覺得無聊起來。跟著皇帝出巡,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尤其是坐馬車顛來簸去,她的身子雖然好多了,卻也經受不起。
到了後來,即便是李懷玉有點兒空閒的時候,想帶她出門,她也懨懨的提不起興致來。
還是李懷玉每晚看她臉色太過難看,才安慰道,“過幾日到了更南邊一點兒,就能坐船了。你且忍忍。”
倒是慧淑容,一開始自然和林清並無什麼交集,只是後來見皇上彷彿自己不存在似的,有點兒時間,就往珍修儀那裡去,這才不顧面子的湊上來。林清呢,秉著有人陪自己說話的想法,也沒有很拒絕。
不過只兩天,她就後悔了。慧淑容不是盯著大皇子誇獎她有福氣,就是打探李懷玉的行蹤。
到最後林清也不耐煩和她周旋,索性直接道,“窺伺帝蹤是重罪,慧淑容不會不知道。咱們跟著出來,是為了伺候皇上的,只管等著就是了,皇上什麼時候想起來了,自然會召見。”
慧淑容心想,你自然是不著急,皇上雖然白日裡出門,夜裡卻總是在你這裡過夜的。
但也不敢真的得罪了珍修儀,只能忍了氣回去了。之後也沒有再來,倒是讓林清輕鬆多了。
出巡第八日,終於棄了馬車,登上了龍舟。李懷玉向林清解釋,這船其實是從京城開過來的,只不過李懷玉要去的地方,並不在河岸線上,所以才讓龍舟到這裡來等著。
上了船之後,林清精神多了。只要不是遇到大風大浪,船平穩的很,一點都不顛簸。
林清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傍晚的時候,坐在船上看夕陽。那時候陽光不那麼刺目了,金燦燦的光均勻的鋪灑在一望無際的江面上,映照出斑斕的光彩。
林清抱著大皇子,一句一句的教他背詩,“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她現在已經開始注意給大皇子啟蒙了,畢竟是皇家的孩子,她自己心裡,甚至還有那麼點兒念想,自然不會放任不管。這啟蒙教育自然要抓緊。
大皇子很聰明,雖然這些東西都不太明白,但記得很快。稚嫩的聲音跟著林清,倒是像模像樣的。
只可惜這不過是個表象罷了。他一整日,也就這麼一刻能靜下來。其餘時候,總是到處跑來跑去,四個奶孃和嬤嬤都看不住他,有時候還要春凝過去幫襯著。
不過林清倒是不在意,小孩子總是要多動才會健康。尤其是大皇子是早產兒,雖然如今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但她也不能就因此掉以輕心。能跑能跳比什麼都好。
只是龍舟再大,也就那麼點地方,不過幾日,大皇子便都跑遍了,又開始無聊起來。纏著林清問,什麼時候能下去玩。林清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就讓他去問李懷玉。
別看大皇子年紀不大,鬼精鬼精的,也沒見李懷玉怎麼他,卻偏偏就是怕的很,自然不敢去問。
這日林清正在考他前一日背的詩,李懷玉便回來了。這幾日船走走停停,李懷玉有時候也下船去,至於到底去做什麼,李懷玉不說,林清也從不過問。
“你教他這些,他能記得住麼?”李懷玉在一旁坐下,問道。
林清笑了笑,“天賜,剛剛背的那首詩,背給你父皇聽。”
天賜揹著手,聲音稚嫩,卻一板一眼的開口,“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倒還真像那麼點樣子。記得當年朕也是三四歲的時候,才開始啟蒙的。天賜倒是個聰明的。可要準備給他啟蒙?”李懷玉聽了倒是有些驚喜,沉吟著問道。
林清也高興起來,倒不是別的,李懷玉開口要給天賜啟蒙,這樣鄭重的態度,正好表明了他對天賜的態度。
其實林清也不是沒想過,李懷玉不準備讓世家大族的女子誕育皇嗣,如此一來,將來克繼大統的人還能有誰?天賜是木蘭所出,又是長子,自然是最有可能的。
如今見李懷玉微露這樣的意思,便知道自己沒有猜錯了。這比自己想多少法子都強。
她笑著道,“也的確是可以開始了。只是臣妾想著,不過是啟蒙,倒也不必這般大張旗鼓。只是臣妾所學有限,也不敢因此就耽擱了天賜的學習。皇上看著辦就是了。”
“嘉賓如今在翰林院,官職不高,但也能在宮中行走,他是三元及第,師從清溪先生,讓他來給天賜啟蒙,再合適不過的了。”李懷玉想了想,便提出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