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將他的臉吹得生疼,他暗啞柔情地問她:“小葉子,你冷麼?”
她沒回答他,只是更加挺直了背脊,揚了揚小下巴。
他的心被她的小動作撕裂開來,很痛,很悲涼。
他狠狠一打馬,馬蹄聲更加急促。兩旁枯樹迅速後退,馬兒朝著北方狂奔而去。
鬱尊這才發現,這條道竟是朝著北較場的方向延伸。蕭瑟枯敗的冬天,彷彿正是他心情的寫照。
北較場里正練兵,見鬱親王親臨,將領立時指揮停下,前來行禮。
鬱親王翻身從馬背上躍下,與此同時,花花姑娘便從另一邊摔下馬背,忍著眼冒金星的疼痛,半聲都沒吭。她不要他抱下馬,寧可摔下來,也不要他抱。
鬱親王咬牙,揮手讓將領回避,半拎著悄悄呲牙的花花姑娘,向較場東邊大踏步走去。
“我自己會走!”花花姑娘叫囂,小臉氣得通紅。那麼多將啊兵啊都看著,忒難為情了。她用寬大的袖子將臉遮去一大半,只留兩隻烏黑的眼珠骨溜溜轉動。
鬱親王手一鬆,花花姑娘便摔在了地上。他聳聳肩,很無辜地看著她,好似在說:是你要自己走的。
花花姑娘從地上爬起來,心一橫,故意一腳踩在他腳上。她想像的“哎呦”沒聽到,卻看見他嘴角彎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這廝!
長年以整治別人為樂!她再也不要上他的當了,再也不要受他的笑容蠱惑。
她昂起頭,揚聲問道:“說吧,王爺大人!要殺還是要剮?什麼時候稟報皇上?”
章節目錄 第146章 她是那隻箭
鬱親王酒氣未散,雙目發紅。他淺色紫袍加身,外罩深紫披風,英俊中透出一絲平時從未有過的頹喪之氣。
他揚眉,嘴角勾出一絲戲謔:“小葉子,你害怕了。我以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戲謔中,有悲涼的情緒緩緩從胸腔漫延開來。
她真的相信,他會用這個“藍家後代”來威脅她。他只是想帶她出來而已,僅此而已。
花花姑娘臉上的挑釁,漸漸退卻,只剩一副恭順的外殼:“民女怕天怕地更怕人,不與天鬥,不與地鬥,更不與人鬥。民女只求得一口飯吃,保一家平安,到底妨礙了誰呢?”
她講的是大實話,一個平民百姓想的無非就是這麼點事。就算她看多了穿越小說,女主們一個個指點江山,改寫歷史,可她不行。
她沒那本事,攬不起那活兒。她第一次來到異世界,還感嘆過,為何醒來不是公主或是皇后?穿越娃們的運氣不是都很好嗎?最不濟也該是豪門大戶的小姐吧。
她倒真是相國府小姐呢,可誰有比她更衰的命運嗎?
鬱親王徑直朝較場以東走去,那裡是一個寬闊的射箭練靶場。他陰沉著臉道:“我沒別的企圖,就是想讓你陪陪我而已。”
而已!
而已!
花花姑娘簡直跟不上這男人的節奏,人家用殺頭的“藍家後代”作藉口,只是讓她陪陪而已。如此輕描淡寫。
他竟然早就知道她是“藍家後代”。怪不得!怪不得膽小如鼠的花榮光那麼聽話,恨不得分分鐘將她送進王府。
她忽然笑起來,虧自己還故作神秘地威脅花榮光別想殺人滅口。其實,她自己才是棋子,人家鬱親王又怎麼可能讓花榮光輕易殺掉她這顆棋子呢?
她笑得很厲害,不是那樣恭順的笑,很放肆:“王爺大人,您真是用心良苦啊。”
鬱親王本來已拉開弓,微眯了眼,聽到她說話,便側過頭來看著她。與此同時,箭已離弦。
正中靶心,不偏不倚。
他看也不看,只是盯著她燦爛的臉:“你說什麼?”
她指著那靶心道:“王爺大人,你瞧,我就是那箭!讓我猜猜,誰是靶心?”
他臉色突變,拿著弓的手,指尖發白。
她驀地上前一步,低語道:“是誰?太子殿下?還是太子殿下的寶座?”說完,她即退開一大步,笑眯眯地看著他。
他的臉色更加蒼白,還白得有些泛青,陰戾的眸子裡翻滾著狂瀾:“小葉子,你胡言亂語會惹來殺身之禍,懂不懂?”
她聳聳肩:“我已經惹來殺身之禍了。”她仍舊笑得開懷,笑裡夾帶著一絲好奇,和一絲殘忍:“你想我怎麼死?在喧鬧的街市砍頭?還是凌遲而死?我對你們國家的刑法還不太熟悉,麻煩王爺大人解惑。”
他憤然拿起一支箭,看也不看,便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