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首歌比夏曆說出那些傷感的話還叫人難過。
淚水無休止地湧出眼眶,順著眼角落在枕頭上,蔣小姜用力矇住嘴巴,越是這樣眼淚越是洶湧。她給了他一首歌的時間,埋葬了自己曾經搭織的所有幻想。所有愛情在一開始的時候,都沒有設想結尾的哀痛。就像成為夏曆女朋友的那一刻,她也相信過他們會有全世界最美好的愛情,她也相信所有的困難只要咬咬牙就會挺過去,可是現在她無法剋制的是自己的軟弱與無力。
第二天,他們很早上了路。
耳邊跌宕著的是汽車開在石子路上的聲音,蔣小姜靠在車窗上,睡著了,頭無數次碰撞著車窗,睡著又醒來,醒來再睡著。夏曆用左手輕輕地將她的頭摁在自己的肩膀上,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視線幾乎一秒鐘也沒從她的臉上移開過。
“我不睡了。”蔣小姜突然睜開眼睛說,她挺直了腰坐好,微揚起頭,注視著淺藍色的天空。夏曆馬上把臉側向了另一邊。蔣小姜覺得不說話的夏曆看上去好沉默,他不弔兒郎當,也不講冷笑話,只是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
第159節:第十章給你一首歌的時間(5)
“給我唱首歌吧”蔣小姜抬起手臂,手指在車窗上朝著天空畫了一條弧線。
“你想聽什麼?”夏曆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往肚子裡咽了一口吐沫,尾音溫吞,彷彿心底可以相容下一片海洋。
“隨便唱點什麼吧。”她放下手,一隻手不自覺地摸了摸另一隻手上的戒指,依舊戴在無名指上的銀戒指,色調沒有太多的改變。那時候兩個人選戒指的畫面在她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她現在還記得夏曆把戒指套在她手上時,臉上神聖的表情不亞於教堂裡站在神父指引下,為新娘帶上結婚戒指的新郎,那麼心滿意足的,很孩子氣的一個微笑。
夏曆,我給了你一首歌的時間,從你哼起音樂的那一刻起,我們便要開始學會遺忘,或許在此之前,我已比任何人清楚:我們一直不太合適。
不像是同一個世界裡的人。
不像是可以融入到彼此生活中並且能夠被對方的朋友相互接受的人。
更不像是童話故事裡能夠將美好演繹到天荒地老那種境界的公主王子組合。
我們不是任何人,我們只是自己,而也恰恰因為我們都太自我,所以無論是在哪一種機率演算中,我們都不是能夠長長變態走下去的人。
這就是現實與幻想的差別,前者殘酷,後者永遠缺少實踐的意義。
——蔣小姜致夏曆
下車之後,夏曆攔了一輛計程車,對司機交代說:“聯慶高中,一定要送到學校門口,別在對面馬路就停下來。”
司機應許,夏曆從身上掏出僅剩的二十塊錢遞給了司機。
蔣小姜覺得夏曆的表現太奇怪了,不禁問道:“你不回學校嗎?”
夏曆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說:“我還有事呢,你先回去吧以後我可能很少回學校了吧”
“為什麼?雖然你不參加高考,但畢業證不是還沒有發嗎?你不回去領啊?”
夏曆本來想說領了也沒有意義了,但害怕說漏了嘴,就說,“不是要去軍校嗎?可能要提前入校體訓。”
第160節:第十章給你一首歌的時間(6)
蔣小姜笑了起來,“呵呵,那你以後出來就是軍官了嗎?”
“應該是吧”
“難怪網上有過軍官的品行調查,原來都是像你這樣的壞人進去了啊!”蔣小姜開玩笑道。
夏曆的臉上露出了難堪的笑容,看了看一直等在一旁的司機有些不耐煩了,就對蔣小姜說:“快走吧!”
蔣小姜點了點頭,坐上車,正要關門的時候,夏曆拉住車門,彎下腰,猶豫了一下,說:“小姜,你覺得我是壞人嗎?”
“是!”蔣小姜一臉認真地說,夏曆失望地鬆開手,朝她揮了揮手,車緩緩地開動了,蔣小姜忽然搖下車窗,朝著立在那兒、還沒有離開的夏曆大喊道:“夏—歷!你—是—好—人!”
夏曆被蔣小姜的聲音怔住了,他矇住嘴巴,眼淚又一次溼潤了眼睛,等到車開遠了,他朝著車遠去的方向,聲嘶力竭地大喊了一聲:“蔣—小—姜!我—喜—歡—你!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2】
蔣小姜回到學校之後,沒有見到柯睿熙。路年告訴她,昨天柯睿熙找她找得都快發瘋了,發給她無數條簡訊都沒有回,打了無數個電話都是關機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