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深深伏拜:“太后教誨,臣妾銘記於心。”她仰起臉大著膽子道:“臣妾斗膽,舒妃能為太后效力的,從此之後,臣妾也會為太后效犬馬之勞。”
太后微眯了雙眼,蓄起一絲銳利的光芒:“你的心思倒打量得好,既要哀家饒恕了你,以後還得哀家保全,還要美名其曰為哀家辦事。你這樣的心有七竅的伶俐人兒,哀家怕還來不及,哪裡還敢用你呢?”
嬿婉俯下身體,讓自己看起來像一隻無路可去的小獸,雖然狡猾,卻無力自保:“太后歷經三朝,有什麼人沒見過,有什麼事沒經歷過,臣妾再伶俐,如何及得上太后分毫呢,生死榮辱也在太后一念之間。若得太后成全,臣妾粉身碎骨,也必當湧泉相報。”
嬿婉十分謙恭,幾乎如卑微的塵芥俯首與太后足下。太后正欲言,卻見小宮女喜珀進來,請了個安道:“太后,令妃小主宮裡的人來請,說皇后娘娘打發了容珮姑姑在尋令妃小主呢,看樣子像是有點兒著急。”
嬿婉身子一顫,畏懼地縮緊了身子,睜著驚慌無助的眸,膝行到太后跟前,抱著她的雙膝道:“太后,太后,皇后不會發現了什麼吧?”
“以皇后的聰慧,倒也難說!”太后俯視著她,笑意清冷而透徹,如雪上月光清寒,“怎麼?自己做過的事,這便怕了?”
嬿婉謙恭地將自己的身體俯到太后的足邊,幾乎將額頭磕在她雪青色掐金滿繡竹蝶紋落珠軟底鞋的鞋尖:“太后,臣妾求您庇佑,求您庇佑!往後臣妾一定唯太后之命是從,甘受太后驅使,以報太后今日之恩。”
片刻的沉吟,靜寂得能聽見窗外風聲悠悠穿過廊下的聲音。太后撫著護甲,漫不經心道:“好了。哀家既然受了你的心意,自然會庇佑你。皇后能疑心的,不過就是和哀家一樣,知道舒妃死前在十阿哥的梓宮前見過你。你便記得告訴皇后,是哀家知道了你在十阿哥死後學唱崑曲犯了忌諱,所以責罰了你,要你去十阿哥梓宮前思過,你才會遇上了舒妃的。”
嬿婉的眼底迸發出閃亮的喜色,心悅誠服地再度拜倒:“臣妾歇過太后。”
天后微微頷首:“那你趕緊去吧。記得,皇后如今正當盛寵,她又是個嚴性子,你越謙卑越自責便好。沒有十足的證據,她也不能把你怎樣。”
嬿婉答應著,忙恭恭敬敬整衣而去。
福珈看著她離開,撿起地上的紙包,笑吟吟道:“太后準備的是什麼?把令妃嚇得什麼話都說了。”
太后失笑,拿護甲尖點著那紙包撥弄:“你不信哀家備下了令妃害舒妃的毒藥?”
福珈低眉順目道:“這件事當時去查或許還有蛛絲馬跡,如今隔了那麼久,哪裡還有痕跡可循呢?”她莞爾一笑,“別是太后嚇唬令妃的吧?”
太后嗤地一笑:“那你自己喝了吧,也就是尋常的一副瀉藥,她要真吃了一時腹痛如絞,痛得怕了,也會自己說出來。左右哀家就是試她一試罷了,果然還是年輕,經不得嚇。”
“如今是還年輕,但這樣的心機深沉,滴水不漏,若再長些年紀,心術只會更壞。”福珈有些鄙薄,亦有些擔心,“這樣公=工於心計手段狠辣的人,太后真要用她?”
太后沉吟片刻,才下定決心般頷首道:“自然了。要用就得用這樣狡猾如狐的人,要只單純可愛的白兔來做什麼?養著好玩兒麼?之前哀家所用的舒妃、玫嬪和慶嬪,玫嬪嫉妒,窩裡亂起來,害得慶嬪不能生育,也害了自己。舒妃是美豔絕倫,又有才學,但凡是看不破,身陷情字不能自拔,一把火把自己燒死了。這樣的人,還不是一個個落了旁人的算計而不自知。所以令妃是個可以用的人。”
福珈沉吟道:“可以令妃剛侍奉皇上的時候倒好得寵,如今卻不如從前了。”
太后渾然不以為意,只道:“令妃恩寵淡薄,才知道要來求助於哀家。否則她從不從哀家身上有所求,自然也不有所依附了。哀家看她家世寒微,出身又低,卻有萬分好強之心。如今她在宮裡處境如此尷尬,哀家拉她一把,她自然知道哀家的好處,也落了把柄在哀家手裡,以後只能乖乖順服聽話。”
福珈心悅誠服:“太后心胸有萬全之策,奴婢遠遠不及。不過以奴婢愚見,要令妃娘娘得寵只怕也不難,她這張臉,可是與皇后有幾分相似的,又比皇后年輕。”
福珈低首道:“那麼舒妃小主的身後事”
太后閒閒地拔著紐子上墜下的瑪瑙松石塔墜兒,斷然道:“誠如令妃所言,舒妃早已是一顆廢子。人都死了,公道於她也無關緊要了,不必理會也罷。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