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雅不答話。
“我們換個話題,”真田透扒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茗雅翻過一頁紙,繼續沉默。
她發現,五年不見,真田小姐的禮儀教養愈加差了,甚至出現了退化的情況。
她很肯定,如今的真田小姐不知道,什麼問題該問,什麼問題不該問。
真田透耐心告罄:“你在這裡陪了我半天,就是為了讓我看你的臉色嗎?”
柳茗雅“啪”地一下合上了書:“事實上,我不是在陪你。你攥住了我的袖子,坐在這裡,是經理分派給我的任務。”
真田透的臉黑了。
柳茗雅去看壁鐘上的時間,攤手:“不過,還是謝謝你給我帶來的額外休息時間。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們可以閒談半小時。我想,你現在很需要這個。”
空調呼呼地吐著熱氣,真田透點了一支菸,菸草燃燒的味道在密閉狹小的空間裡揮之不去,嗆得人眼淚都出來了。茗雅忍了一會兒,就咳了起來,一雙眼睛熬得通紅。
真田透不管不顧地繼續吞雲吐霧:“你剛剛說到了經理,這麼說,你真的是這裡的服務生?”
茗雅哼哼,玩弄著手裡的筆:“顯而易見,我不是制服控,對變裝沒興趣。”她認為,是尼古丁影響了她的腦子,讓她沒辦法有禮貌的說話。她適當地提出了建議:“你為什麼不歇一會兒呢?出去以後,海闊天空,你可以在任何你喜歡的地方抽。現在,我不喜歡這個味道。”
真田透惱怒地瞪了她一眼,拖過水晶菸灰缸,使勁將菸蒂擰滅掉,很惡趣味地說:“你說話的口氣讓我想起你親愛的姐姐柳菡瑾,幾年不見,你倒是跟她越來越像了。遺傳的魅力!”
茗雅低下頭,腦子裡回憶起前幾天在電視上看見的那個長髮女孩,一晃而過的鏡頭,淡淡的笑容,跟記憶中那個老是板著臉的小個子女孩,不一樣了呢。
真田透將她的沉默解釋為無言的憤怒,她有些樂了:“你知道這家西餐廳是誰的產業嗎?”
茗雅抿緊了嘴巴,她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真田透下一句話證實了她的猜測:“柳茗雅,你居然在你姐姐的西餐廳裡做服務員,這實在是太好笑了。”說完,她“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個玩笑真的不好笑。
茗雅對誰是自己的老闆不感興趣,在中午偷聽到經理那一番敲打的話之後,她就有了相當高的覺悟。說句不好聽的,至少在柳菡瑾名下的產業裡工作,只要她不幹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她想她一輩子都不用擔心失業問題。天知道,全日本有多少產業是柳家和跡部家旗下的,她要是假清高一把,過不了多久就能體會到橫屍街頭的快感。
相反,真田透告訴她老闆是柳菡瑾的事,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據她所知,這家西餐廳的歸屬問題,連柳蓮二都不那麼清楚——哥哥曾經給她介紹過這裡所謂的老闆,一箇中年謝頂的男人。他沒必要騙她。
茗雅把筆別到了書頁上,朝著笑得詭異的真田透挑了挑眉:“你的情報網很出色。”
真田透沒有感覺到任何情緒,柳茗雅現在像一個清心寡慾的和尚,她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你就沒有一點憤怒的情緒嗎?你不恨柳菡瑾嗎?還有柳家的那個老頭子你明明也是她的孫女!”
茗雅抬頭,再低頭,從頭至腳地打量真田透,這個動作迴圈了好幾遍,那專注的樣子,讓真田透背脊生涼。
最後,她只是嘆了一口氣,很認真地問:“扮演壞人,使勁折騰自己,來襯托自己討厭的人,你就這麼喜歡幹這種蠢事嗎?”
真田透懵了。
茗雅拿起了書,站起身,準備離開:“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目前對柳菡瑾沒有任何想法,也不準備給你當槍使,啊,以後也不會了。”她很早之前就對成為這種可笑遊戲裡的配角,厭惡了。
門闔上的一瞬間,她抱著厚厚的歷史書,感覺無比輕鬆。
113、涼幕(一)
青少年選拔賽出場名單很快被確定下來,被圍困了許久的志願者們解放了。
在訓練營地的最後一個晚上,菡瑾託著黑白兩色的胳膊,站在鏡子前長吁短嘆,或許再來十個真田小姐也不會比這個更糟糕了。聽從跡部的蠱惑跟他“同甘共苦”根本就是個餿主意,她幫不上什麼忙,度假散心的結果是讓她要待在家裡美白至少一個月。
回家那一天,菡瑾終於可以換上自己的衣服。她拖著行李,和所有隊員一起向老師和工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