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揚的手頓了頓,他當然想知道。
“我是白家的嫡系後人,知道許多旁人不知道的事,御霆大概就是為了這點才想方設法拉攏我的,但他沒想到,早有人比他更早想到了這一步,呵呵”他掙扎著翻了個身,仰面躺在自己的血泊裡,聲音虛弱,“我有一個弟弟,我一直在找他,我知道他還活著,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如果死了怎麼辦,我還有一個弟弟”
“喂,先別死啊,你弟弟叫什麼名字啊?”關揚使勁拍著白向陽蒼白的臉,妄圖讓他清醒過來。
“我弟弟”白向林開始渙散的瞳孔重新聚集起來,他用一種關揚從未見過的堅定又遺憾的目光看著關揚,懇求道:“如果你見了我弟弟,把我的劍交給他,叫他好好活下去,如果你想知道所有的事,就去蘭城,去找”
話還未說完,聲音就逐漸衰弱,直至消失不見了。
關揚定定地看著白向林毫無人氣的臉色,只覺得肩上的負擔從未有過的重,目睹了那麼多人的死亡,還從未有人在死前一刻請求他做什麼事,尤其是找人這種事。
人海茫茫,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姓白的,我們很熟嗎?”關揚嘆了口氣,彎腰拾起他腳邊的劍,又從他身上解下劍鞘,裝好。
'(117 最終的推理)'
揣著白向林的劍離開,關揚的心情莫名地很沉重。
好像一瞬間所有的事都脫離了掌控,原本所認知的一切都是錯誤的,而無形之中存在著一張巨大的網,自己就這麼無知無覺地走了進去,如今已是泥足深陷,難以拔出來了。
他有一個猜想。
但現在還缺少證據,缺少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沿著北街一直走,街上逐漸恢復了白日的喧譁,豫州與蘭城雖同處中原的某個地區,但風俗習慣卻大不相同,蘭城的風氣較為開放,而這裡則很難見到女子上街,就算有,也是扮成男裝,偷偷摸摸,歡喜中帶著謹慎與戒備,好似偷/情一般。
偶爾還能在見到佩帶著大刀的捕快三三兩兩地走過,讓關揚很是感興趣。豫州是方圓幾百裡的第一大城,朝廷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肥肉,據說駐紮在這裡的官員是個很有手腕的傢伙,在他上任的前三年內,便將城中的各種勢力管的服服帖帖的,連七星閣和九龍潭這樣的龍頭老大都開始按時上繳稅金。
朝廷與江湖,一直是兩個互不干涉的極端,相看兩生厭,近百年來,這種情況總算有所緩和,但兩者雖然表面上和諧相處,暗中仍相互打壓,今日我踩你一腳,明日我壓你一頭,鬥得不亦樂乎。
這種情況的典型代表就是豫州和蘭城,豫州當然也是有城主的,但是在厲害的知州大人面前,城主就顯得可有可無了,而在蘭城,呵呵,我們只聽城主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豫州比蘭城規整了許多,不是表面上的規矩整齊,而是骨子裡被很好地約束了,你看,這一路走來,幾乎看不到任何打架鬥毆的現象。
半個時辰後,關揚在路邊買了一匹馬,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關揚騎著馬出了城門。
城門外有一條河,據說是黃河的某條支流,但從它的清澈程度上看,關揚怎麼也不信這會是黃河水。
河邊栽著一大片垂柳,每到三四月份春意萌動時,總有無數青年男女來這裡旅遊踏青,是個消磨時間的好去處。
而今卻不是出門的時節,時值臘月,寒風陣陣,彼時的美景現在變成了光禿禿的一片,如果不是有特殊事件的話,估計誰也不會在這裡停留片刻。
但枝椏橫斜的柳樹林裡卻站著一個人。準確地說,那人是騎在馬上的,面對著波光粼粼的河水,似乎在發呆。
關揚原地躊躇了片刻,驅馬走了過去。
那人立刻就發覺了,轉過身來看他,居然還是個熟人。
一開始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警戒地互相打量,半晌,卻見對面的人忽然鬆了口氣,道:“關少俠,你來了。”
關揚遲疑道:“黑水?”
黑水點頭道:“正是我。”
關揚疑道:“叫我來的人是你?”
黑水道:“沒錯,昨日在客棧撞你的人就是我,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
關揚聽了,心中莫名地有些不耐煩:“有事去找你們主子不是更好,找我幹什麼,我又不是神人,幫不了你什麼。”
黑水道:“如果你不想聽我說,今日你就不會來了。”
關揚目光挪開,心虛地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