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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待酒冷饌殘時,林壑道:“今日時候不早了,老先生先行家去,我等擬好了狀子,明日就請先生代投到縣衙。”苟肅又叫婆子拿了個大鐘子過來,遞了一盅酒與張夏義。眾人又說了些閒話,議定了明日之事,張夏義便重新戴了冠,紅著臉去了。

這邊,張氏見張夏義去了,自廚下出來,叫那婆子收拾了殘饌。張德釗身子不適,強撐了半日,有些支援不住,張氏便扶著他到裡屋歇了。又出來對林苟二人道了萬福,道:“多謝兩位先生救命大德,不然我們母子尚且不知如何自處。”林苟二人忙躬身還禮,道:“奶奶只管放下心來,如今還是先治好公子的病要緊。”張氏連連稱是,又打發婆子出門請了大夫過來,又另收拾了一間屋子給林苟二人住下。

那二人便在屋內連夜擬好了訴狀,林壑潤色了幾遍,遞與苟肅。苟肅看了,笑道:“那趙文廣說是科舉出身,眼下看來不過是個酒囊飯袋的草包。狀子他也未必會看,林兄又何必下這許多精細功夫。”林壑將筆擱下,道:“話雖如此,只是老爺的意思,要咱們凡事謹慎,別落了岔子。張家的事兒雖小,若誤了娘娘的事,可不是鬧著玩的。”苟肅把那狀子撂在案上,道:“我倒不信了,一個趙文廣,不過區區七品縣令,倒值得費這許多手腳去對付?”林壑沉吟道:“我自己私下揣摩著,還是跟宮裡的事兒有干係罷。”說著,又怕話音傳到隔壁去,便閉口不談,只是道:“咱們也別琢磨這些個了,幹好差事才是正經。明兒遞了狀子,看那小哥能起的身,就動身回京罷。”苟肅點頭稱是,兩人又去間壁看了看張德釗,張氏出來說吃了大夫的藥,已睡得沉穩了,便又轉回屋裡,各自睡下不提。

翌日,張夏義果然一早便過來,取了那狀子,林壑又叮囑了些話,便逕往衙門去了。

到得縣衙,張夏義擊了鼓遞了訴狀,便在門外等候。有那認識的衙役上來悄聲遞話道:“你老人家何苦趟這渾水,那縣太爺不是個好相與的。能做出那等事來,還由得著你告?”張夏義也不理他,只顧等著。

其時,趙文廣因前一日吃多了酒,正兀自酣睡未醒,睡夢裡恍惚聽見外頭吵鬧。就有小廝進來傳話道:“稟老爺,外頭人來報,張夏義代他侄子來衙門投了訴狀,告咱們管家搶了他家丫頭。現正在衙門外頭等著升堂呢!”趙文廣不聽還罷了,一聽立時暴跳起來,蹬著眼睛喝罵道:“這賊不逢好死的老雜毛,平日裡不言不語的,倒會撞來找死!”因問道:“張德釗自己怎麼不來,倒叫他來告?”那小廝道:“老爺連日沒出門,不知道外頭的事兒。那張德釗病了好多日子了,聽說連床都下不得了。”趙文廣聽說,又罵道:“怎麼不死了了事,倒省了老爺我許多手腳!”一面罵,一面叫小廝上來伺候穿了袍靴,就往前頭去。

到得縣衙大堂,他也不叫升堂,只令左右衙役將張夏義拖了進來。他也不聽訴訟,也不審案,也不看狀子,只拿眼睛望著大堂天花板,口裡喝道:“給本老爺狠狠的打這個以下犯上的老雜種!”可憐張夏義到得公堂,一句話都沒說出,便被扳倒在地,那粗大板子便如雨點般落下,嘴裡只顧殺豬也似的叫嚷。不出半刻功夫,他身下袍子也破了,血汙了一片。他是有年歲的人,哪裡經受的起這等大刑,一口氣沒喘上來,就暈了過去。一旁師爺見打的不成樣子,恐鬧出人命來,就捱到趙文廣跟前,悄聲道:“老爺,就收手吧,人已經暈了,要是死在公堂上,倒白汙了咱們這塊地方。”趙文廣聽說,伸頭瞧了瞧,果見張夏義昏暈在地,地上鮮血淋漓,便鼻子裡哼了一聲,道:“叫他家人來,把他弄出去,再叫幾個小廝抬水洗了地。大清早的,倒沾了一身晦氣。”說畢,便下來又往後頭去了。

那差役裡有素日與張夏義有些相交的,見趙文廣進去了,便上來半抬半攙的將張夏義抬到了縣衙門口。林壑與苟肅是一早便在門口等信兒的,見他們出來,忙走上前去。一見張夏義這個模樣,就知是動了大刑的。苟肅便嘆道:“只道他不收狀子也罷了,不想跋扈至此!”林壑卻不言語。那衙役道:“你們也太不曉事,這縣老爺是如今貴妃娘娘的親侄兒,是這縣裡的太歲老爺,誰敢在他頭上動土?別說搶一個丫頭,就是搶了老婆,誰又能把他怎樣?你們還往他刀頭上撞。還虧得俺們,打板子時手略輕了些,不然張老爹這會子功夫,怕命也沒了哩。”林壑口裡道了謝,打發了他去。苟肅便叫那隨張夏義來的小廝去僱了輛大車,將張夏義送回家去。

張夏義的娘子昨夜裡已聽張夏義說了今日之事,正心裡七上八下的等著,就聽見門口吵吵鬧鬧的。門上小廝跑進來道:“奶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