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疊摺子裡有些什麼內容她太清楚了。布日顧德最喜歡的妾氏舒同實際上是杜家留在京城的細作臥底。即墨一早知道這,是因為舒同是她鋪子裡的常客,而鋪子中的每個客人,即墨都請必勒格花了力氣去查她們。本來的目的只是為了瞭解她們的喜好,在各家貴族家庭中的地位,不想一不小心,將舒同的底細給查了出來。
而布日對她及其寵愛,在貴族中也傳言紛紛。如果只是這樣還不夠,恰恰寧遠手裡又拿到了杜家給布日寫的密信。
其實,只是密信,也能說是布日顧德被杜家陷害,偏偏有京城的商戶檢舉,杜家使出來的大筆銀子是前朝只在江南發行流通的,每錠銀子上都刻了記號,無可抵賴。
布日開啟奏摺,看著這樁樁條條的證據,臉上的肌肉不住顫抖,直至全部讀完,抬頭怒目圓瞪,大吼一聲:“可汗!有人要陷害布日族人。我從來未曾通敵,更不會背叛蒙古汗國!”
是麼?他這樣的辯解會有人相信麼?
有的,一定有人相信。寧遠一定是第一個不信的人。
只可惜,寧遠在這裡,他將布日親手放到了即墨的手心。實話說,即墨不喜歡將人玩弄於鼓掌間的那種感覺,只可惜,隨著年齡漸大,發現有些該用的手段還是要用。
對於人心的揣度,對於人情世故的爛熟於胸,是寧遠必不可少的一項利器。即墨在看、在學——從布日開始。
那其它的蒙古貴族呢?他們信麼?有人信、有人不。
不過這都不重要,鐵證如山,無可抵賴;布日粗莽,如何能細細思索自己被陷害的原因?再何況,即墨並沒有想將他置於死地。
子瑞上前,顫顫地從布日顧得手中將那些摺子接了過來。即墨看在眼裡,知道子瑞雖然機靈,但膽色總是不夠,又因布日性格暴烈人所共聞,在他面前取東西,子瑞有些微緊張。
還可能,憑子瑞的機靈,他該也看出布日多少有被陷害的嫌疑。
布日雖然怒瞪了子瑞,卻並未對他如何,任子瑞從他手中拿了摺子,交予一干貴族傳閱。
鐵證面前,蒙古大人們紛紛搖頭嘆息。
兔死狐悲吧~~可惜,這還不夠,做戲就要做足。寧遠,就看你了,即墨心中暗暗道。
“大人們都看過了?”掃視了在座的每一位,寧遠終於再次開口:“想我蒙古汗國,多年經營,才得
54、你是現在唯一相信我的人 。。。
機會南下中原,奪了這大片的土地。本期一舉攻下江南,卻未想到如今布日一族出了通敵的事情。我倒還想問問,在座的各位貴族大人,還有多少是對汗國忠心不二的?”
此言一出,呼啦啦底下跪倒一大片。所謂君王的威嚴一半是自己掙來的,還有一半,只因你在那個位置上,執掌生殺,別人就已本能畏懼。
即使寧遠還不是皇帝,只是蒙古汗國的汗王一個,不可避免,他正向著那個方向前進。即墨能漸漸感覺到,他與他的大臣們都在逐漸適應這種轉變。
他那一句懷疑,底下人人自危,還哪有人敢為布日求情?紛紛避之不及。
就此一句,即墨目的已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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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遠可汗終究還是個顧念舊情的人,布日被下了獄,軍中布日一族的隊伍卻未如預料地被打散,只交由老蘇赫巴魯統領打理。
鬍子花白的蘇赫巴魯接了可汗的命令,沒有重新將隊伍整編,算是還想留下布日大族的一點勢力。
有竊竊私語說,你看人家老蘇赫,沒送什麼女兒孫女的進宮,照樣撈了便宜。可見,寧遠可汗依舊是器重老臣的。
朝中的貴族們,卻因為寧遠之前的質問,紛紛與布日顧德撇清關係。一時間,布日府前門庭冷落,非常之時少不了落井下石的人。
自從入獄,布日的日子過得很是悽慘,原來這人就因性格不好,沒有什麼特別好的兄弟友人。現在除了弟弟阿古達木外,竟沒人入獄探視過他。
說到阿古達木,有件事情倒很值得玩味。
蘇赫巴魯的孫女吉雅不顧形勢,執拗地要求按照之前所定下的親事嫁與阿古達木,聽說老蘇赫起先是不允的,原因無非是布日沒落,阿古達木又因牽連被免去了一切軍職,如今只能算是一介平民,如何能嫁。只是幾日之後,架不住吉雅的軟磨硬泡,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咬牙將這寶貝孫女兒給嫁了。雖然老頭子不甚滿意,可吉雅是他的心頭肉,也只能就這樣了吧。
就在這樣的日子裡,即墨悄悄地去探視了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