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以前不知,你是這般怕冷?”他邊說,邊自一邊取過我的皮毛披風蓋在了我的身上。
我聽著,不禁朝他白了個眼。
他哪裡有不知?
貝朝人在這裡土生土長,打小便習慣了與這樣的天氣打交道。尋常人家,到了冬天,也不過是備一些簡易的火爐和棉襖即可。
然而,我這具身子打小是住在四季如春的天朝,之後又是因著些許變故,在溫暖溼潤的楠朝住了許多年,何曾受過這樣的寒?
這不,前些日子,貝朝的第一場雪剛下來,我便是一下凍得不行,當天夜裡就起了風寒。 然而,次日,當我再醒來時。我屋子裡的火爐,全都換成了最大最保暖的,櫥子裡的棉襖也只留了數件,其餘都換成了厚實的皮毛。
一問才知,這件件都是出自於鳳旭揚這廝的手筆。
“真是奢侈”我摸了摸身上的狐狸披風,小聲說道,“權力果然叫人腐朽。”
“我不過是如鳳兒所說的,將錢用在刀刃上罷了。”鳳旭揚淡淡一笑,一雙桃花眼就著橘黃的燭光,熠熠生輝,“何況,我現在的身份,有的最多的,可不就是錢麼。”
我的唇角染了他的笑意,不禁也微微翹起。
“二愣子,你說,你真是那龍如卿的兒子?”
鳳旭揚聽著,似乎頗認真地想了想道,“起先,我也是不信的,你看,那龍如卿站在我旁邊,看上去也不過略長我幾歲,怎能生出我這般大的兒子?”
我‘呵呵’一笑道:“我問了邵濡叔和夫子,那龍如卿不過面相後生,實際已有四十來歲,不過比邵濡叔略小几歲。”
鳳旭揚搖了搖頭道,“即使年齡一般大,可全天下這年紀的人多的是了,也不能都是我父親吧。再說了,之前見過我的人不都說,我和那濡親王是一個模子生出來的。”
我微微一笑道:“人有相似,物有相近。再說了,你自小便日日對著濡親王1行為處事也罷,身上的氣質也好,言行之間總會有幾分耳濡目染,幾分相似相近。”
“可僅憑我身上一點紅痣?長輩們的一面之詞?”鳳旭揚不甘地辯道。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道:“紅痣算物證,長輩算人證。物證人證俱在,已經夠判罪了。”
我說。見鳳旭揚沉默地聽,似乎在凝神思緒什麼。
過不不久,他緩緩抬起頭看著我說:“如鳳兒這般說來,我倒沒什麼理由可以證明自己不是那龍如卿的兒子了。”
我端起手邊的茶,淺呷了一口,並不接話。
窗外,一片雪,悄然墜落。落在那原本潔白,尚未化水的雪堆上。
房內的火爐,發出輕輕的‘噼啪’聲,只聽,男子的聲音在房內淡淡響起。
他說:
“鳳兒,父皇他,要我留下來繼承皇位”
不久,第二片,第三片
紛紛揚揚,冰冷的大雪又悄然光顧了貝朝的天空。
而與此同時,在秦凡懷裡哭泣的虞熙緩緩抬起了頭,她凝望著咫尺之間,那雙湛藍的眸子,軟聲說道:
“秦凡哥,父親死了。熙兒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就只剩下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離開熙兒?永遠,陪在熙兒的身邊?”
第一百零七章 分明一覺華胥夢,回首東風淚滿面(三)
“鳳兒,父皇他,要我留下來繼承皇位”
他說的,是‘父皇’而不是‘龍如卿’。
一個簡單的稱呼轉換,卻足以挑起一個人敏感的神經。
只聽‘噼啪’一聲,火爐內突然蹦出一個耀眼的火星子。那火星子似是脫了力,奮力地,就是向上一竄。
我聽著鳳旭揚的話,不禁抬頭看了一眼他。只見,鳳旭揚正垂著頭,靜靜注視著手中的茶杯,一雙桃花眼一眨都不眨。那眼神,就好像一全癱的思春淫賊見著一裸奔的黃花大閨女一般。真真的目不轉睛啊。
我揚了揚嘴,漫不經心地說道:“那皇帝就你一個獨子,不給你給誰?”
鳳旭揚聞言,並沒有馬上接話,只是緩緩抬起了頭說道:
“鳳兒,你可會捨不得我?”
忽聽著鳳旭揚如此一問,我不禁微怔了怔。
舍不捨得?我也說不清
鳳旭揚,他可以說是我來到這世上,除了小荷這些貼身丫鬟以外,與我相處時間最長的一個人了。
從兒時初次見面的相互捉弄,到如今一路走來的相依相偎。這十多年感情的羈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