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逐曉並不知自己遭了蠱毒,從來也不覺得自己心裡沒有度陌臨,管家之子又如何,有妻室又如何,一日之歡也是兩人自己的心意,即便度陌臨隱瞞事實,欺騙她在先,她也沒有過多的生氣,當初她又何嘗不是因為想要藉助度陌臨凝集體內靈氣,重塑龍身?可是,既然她已知曉度陌臨的身世,如果再與他廝混,上頭若是追究起來,她倒是無妨,左右不過流放,可他便性命難保了。
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花逐曉年紀尚小不懂何為夫妻之情,但總歸是與度陌臨行了雨露之歡,隱隱有了一些意識,縱然知道度陌臨不會是什麼好人,也不想看他因自己而遭殃。
可是這些話,又有誰能聽她訴說呢?
先前看蘇洛寒醉生夢死,花逐曉還不以為意,現下自己親自經歷了,卻是覺得,酒是個好東西,能讓人一時忘憂,縱使醉夢總有醒的一刻,能忘卻一刻,便是輕鬆一刻了。醉眼迷離間,一身男裝的花逐曉揮斥了所有跟來的人,獨自在街上走走停停,從白日到晚上。
夜間更深露重,花逐曉一味地走著,中途還又到酒樓去喝了一頓,竟也不覺得冷,只是走著走著,路邊的街道漸漸不復繁華,似乎是走入了什麼偏僻的地方,再走上一陣,索性只剩荒林。
花逐曉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仍舊走著,只是折騰了一日也累了,走到後來,便乾脆往一棵樹上一靠,就著樹根躺了下來。
睡夢中,她依稀記起那日湖邊茅廬,度陌臨對她說,要給她一處幽居之所,他們在茅廬極盡纏綿,那時,度陌臨對她是如何的溫柔親切,又是如何愛惜垂憐,可是,她終究是不能,他,也不配。
但是,為什麼與他纏綿的感覺是那麼真切?花逐曉睡夢中似也覺得不對,醒來時,發現一個男子正摟著她意圖輕薄!花逐曉猛然驚醒,一個耳光便扇了過去。
趁男子被這個耳光打得偏過頭去,花逐曉手腳並用地將男子推開,合攏衣裳站了起來,大聲呵斥道:“你是什麼人?要對我做什麼!”
男子並不掙扎,平靜地站起身來,一雙陰鷙的眼傲然地看著花逐曉,“我是阿佐。”
花逐曉仔細辨認,奇道:“醜奴?我不是叫你走了麼,你在這兒做什麼?”
男子聽到她叫一聲“醜奴”,臉色變了變,但也沒有分辨,只是說:“我只是看看自己的猜測對不對。”
花逐曉退後幾步,防備地看著他,一面整理著自己的衣裳,“少賣關子,你到底想做什麼?”
阿佐不屑地看著她,“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只是好意,那天我見你眉目含情,不像正常人所有,似乎有被人施蠱的跡象,正巧看到你躺在地上,便想為你檢查罷了。”
花逐曉臉嗖地紅了。什麼眉目含情,這不是說她一臉春相嘛,可這哪能怪她,龍族不都這樣嘛!於是她也只是將信將疑,“你胡說什麼,什麼蠱毒?”遲疑片刻又問道,“那你可看出什麼了?”
阿佐搖頭,“我還沒檢查呢,你就醒了。”說罷看著花逐曉一臉憤恨的樣子,還不知死活地看向她抓著衣襟的手恥笑道:“你要做男裝打扮,也不要塗蔻丹啊。”
花逐曉看向自己的手,原來她一時之氣,做了男裝打扮只為方便在外肆意行走喝酒,卻忘了先前所塗的紅色蔻丹,經阿佐提起才發現自己這樣子還真是不倫不類,也不知這一日都被多少人看去了,心下十分羞惱。
阿佐看她這樣子,嗤笑道:“現在知道害羞了?你們中原的女子還真是奇怪。”
花逐曉挑眉道:“這麼說,你果真不是中原人了。”語氣是十分的肯定。
阿佐自知失言,想要收回卻是不能了,但聽得花逐曉語氣如此肯定,也不免奇道:“怎麼,你一早便認定我不是中原人?”
花逐曉不做聲,片刻後又道:“我管你是不是中原人,現下我是要回去了,你可不要跟來了。”
“你不想知道自己是否中蠱?”
花逐曉先前還以為他是在狡辯,聽他這麼問,不由道:“你真覺得我中了蠱?”
阿佐氣惱道:“我是好心幫你,你還不相信?”說著轉身就要離開。花逐曉上前一把拉住他,思慮道:“若你說的是真的,我自然是要感謝你的,”又四下看了看,“但這荒郊野外的多有不便,況且你身上的傷似未痊癒,不如就到我府上去養傷,再做打算。”
這不失為一個折中的法子,阿佐也同意了,便還是以醜奴的身份入府,但什麼事也不幹。不過文家的人也並沒有在意,反正花逐曉做事向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