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說她是什麼貞潔烈女,都三嫁三休駙馬了,她早已把名聲置之度外。這事要放在從前,有一個有權有勢還貌美如花的男人向她逼婚,她象徵性地掙扎下也就從了。但是嫁給花翎,絕對不行。
嫁給太監?那就等於守活寡了。可憐她風華正茂,難道要夜夜空度嗎?就算她嘴上想答應,她朝氣蓬勃的身體也不會答應啊!
更何況他們之間的矛盾還不至於此。
他哀怨地說:“奴家在皇陵裡待了三年,是吃不飽穿不暖。一到晚上就冷風呼呼地吹來,陰森森的,大家就縮在一起,就這樣度過一日一日的。平日裡除了和幾個守陵的太妃說會兒,其餘的就只能自言自語,要是不說了,真怕到時候自己也變成個活死人,連話都不會說了。一年不到,有個太妃發瘋了,見人就咬人,最後是她自己觸壁而死,那灘血還留在先帝的畫像上,去都去不掉呢。”
早就聽說過守陵人是最可憐,活生生的一個人被丟進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除了開了個小口子供侍衛每日送飯外,基本上與外界隔絕,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君嫵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與其說是同情,倒不如說是對從前的所做的事心生警惕:“這麼說,花公公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了?”
花翎手下的動作慢了下來,他眯了眯眼,盯了她一會兒,忽然懶懶地笑著說:“沒錯。當年若不是拜長公主假傳先帝遺詔,奴家也不用去皇陵苦守三年了。”
君嫵淡淡道:“你擅自專權,把持朝政,父皇是被你矇蔽了雙眼才寵你如此,本宮可沒有。留在在朝,對陛下就是個禍害。”
當年父皇駕崩時,她侍疾在側,是以朝廷百官對她的遺詔沒有絲毫的懷疑。更何況這死太監臭名昭著,以前吃過暗虧的那幫大臣紛紛落井下石,揚言他既然是先帝生前最寵信的人,那就自然要陪著先帝去地下了,不然怎麼能對得起先帝的知遇之恩呢?
花翎當時被侍衛架走的眼神,她記得清清楚楚。不過她沒有在意,因為進入皇陵的人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
“哎,長公主一定很想奴家死在裡面吧?可惜啊,奴家有老天庇佑,沒能死成。”哀嘆。
是啊,可惜你花公公本事大,死不了。她忽然很後悔,怎麼當時就不假傳遺詔直接賜死他呢?
“奴家在皇陵裡受了那麼多苦,奴家多可憐哪,現在想要點補充,也不算過分吧?”說著,他的他的手極為曖昧地順著她的小腿往上攀爬。
阻止是阻止不了了。君嫵只能放大招了:“花公公不會以為就憑著你東廠的勢力和父皇的一張聖旨,就能讓本宮心甘情願地下嫁吧?”
“哦?”他頗有興趣地聽著,連手頭上活兒都撇在一旁不顧了。
非常好!接下去她就要一鼓作氣地打消他作為一個太監不務正業居然幹起了娶妻這樣不倫不類勾當的想法!
她搖著團扇,微微一笑,那神情似乎是剛大戰了三百回合現在正在回味其中美妙的滋味:“駙馬近日刻苦用功,本宮喜愛至極,實在離不開他。何況駙馬也是父皇欽點,父皇若是此時此刻見到我們夫妻和睦,想來也會撤銷了那道聖旨的吧?”
花翎眯了眯眼,笑意慢慢斂了下去。
宮中難得有宴會,大臣們是敞開懷了說。他陪在太后左右,離駙馬很近。駙馬和那幫妻妾成群的大臣們聊著閨房私密的談話,那些話幾乎是一字不漏地鑽入他的耳朵。
尤其是那些時不時爆出了的笑聲,什麼‘想不到駙馬這樣勇猛啊’‘長公主真是幸福啊’‘駙馬已經學了多少個姿勢了啊’這些浪語,他聽得異常刺耳。
“小花,你怎麼了?”太后關切地問。
“沒什麼,咱家就是身子不太舒服,想去休息片刻。”他說完,走出宴會後,面無表情地吩咐了底下的小太監,“替咱家好好招呼駙馬。”
然後他出來透透氣,就碰到了崴腳的長公主。
聽著她煞有其事地講著和駙馬的故事,他心緒有些不寧,但面上仍似笑非笑地問:“剛才在宴會上奴家是聽了不少。駙馬的確很認真,說起那些是侃侃而談,可奴家就好奇了,駙馬是讀聖賢書的人,怎的知道的閨房之趣竟比那些自詡風流的大人還懂呢?”
他忽然目光犀利地看向她,好似要在她身上戳幾個窟窿似的:“長公主,這裡面莫不是有文章?”
君嫵意識到有穿幫的可能了。忽然聽到了遠遠傳來的一聲‘夫人’,她眼眸倏亮,人來得真是時候啊。於是她風情萬種地喚道:“是駙馬呀,快來這裡!”